萧南愣住了
长生见母亲不说话,却误以为她生气了,不满自己小小年纪竟敢插手长辈决定的事儿
已经渐渐脱去婴儿肥的小脸涨得通红,明亮的大眼里写满挣扎,最后,他还是咬牙重复道:“阿娘,郑家表哥唔,他他配不上阿姊,咱们不要把阿姊嫁与他,好不好?”
说到最后,长生的话语里竟带着几分哭腔
萧南终于反应过来,捻着帕子给长生擦去眼角的泪花,柔声道:“长生,可是郑平在你跟前说什么了?嗯?都告诉阿娘,好不好?”
长生扬起小脑袋,定定的看着阿娘,见她满眼温柔,并不像生气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抽搭着鼻子,囔囔的嗯了一声,“郑表兄说阿婆喜欢他,他家阿婆也喜欢灵犀,所以两家长辈要再结崔纸姓之好”
可是他不想让阿姊嫁给郑平呀,虽然郑平在他面前表现得极好,温文尔雅,又爱学习,对他极为照顾,就像个完美的兄长
但这两年来,崔幼伯不在家,长生以长男自居,主动帮萧南分邓许多庶务
在繁琐的俗物中磨砺了这么久,长生别的没学会,至少懂得‘看事不能看表面的道理’
就像阿娘说的,别看着家中的某些管事当着主人的面温顺恭敬,但到了外头,却会仗着主人的权势做一些为非作歹的事
阿娘说,了解一个人,不但要察其言还要观其行,尤其是在背后,那人的言行是否与在人前一样
阿娘又说,小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伪君子,那种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的人最可恶
阿娘还说,耳听不一定为虚眼睑不一定为实,当自己不能做决断时,不妨听听好友的意见
阿娘还说了,好听的话不一定是谎言,但谎言往往都是最好听的
阿娘还说了……
萧南把灵犀和长生送去学院前,拉着他们的耳朵反复叮嘱了许多事
两只的记性极好,有些话他们可能不理解,但全都硬背了下来然后每次结交新朋友的时候,他们都会把‘阿娘说’的东西在脑中重复一遍,对号入座,最后再做出选择
不得不说在丰富的理论和切实的经验中,两只成长的很快
刚入学没俩月,两只便结交了几个谈得来的好朋友,在同学中的人缘也极好
尤其是灵犀,嘴甜会来事儿,教养好家世好卖相又好,凡是与她接触过的人,不能说全都喜欢她吧,但也没有人讨厌她
而长生呢人缘虽不如阿姊,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他愈发稳重,且这种稳重不只是肤浅的表现在面上(比如板着个包子脸),而是渐渐的渗透到了他的骨子里
现在的长生,哪怕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烂漫,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真把他当无知幼童
当然,也有那眼神儿不好的,被长生那纯真的笑容骗了过去比如,长生的新舍友郑平童鞋
其实郑平起初几天表现还不错,长生虽不喜欢,但也不算太厌恶,顶多就是按照阿娘说的,把他当普通亲戚看待
而郑平呢见长生笑得一派天真可爱,虽表现得比同龄小郎聪明懂事,但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七岁的娃儿,应该好哄的,对不对?
郑平家里的堂兄弟侄子堂侄一大堆,六七岁的小屁孩也有好几个他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个什么状况,非乘解
唔,长生再聪明,他也不会聪明到逆天吧
时间久了,郑平便开始一点点试探
比如故意在长生面前提一些高年级学生关注的话题,什么游猎什么吃酒什么去西市看百戏
郑平也知道分寸,最初的时候,他没敢涉及一些‘成人’话题,只说些京城权贵子弟的吃喝玩乐的趣事
每每说完,他都会密切的关注长生的神情,见他时而迷惑,时而好奇,时而笑得傻气,完全像个普通的七岁孩子,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这次顺利过关,下次便有意识的加一些‘重口味’的话题,继续观察长生的反应
几次试探下来,郑平可以确定,长生就是个比常人聪明点的小郎,但天真纯良涉世不深,对外头的‘某些事’并不了解
这个发现,让郑平非乘奋,要知道演戏什么的最累人了,他能维持表面上的完美形象就够费精力了,若是让他常年保持表里如一,他岂不是要累死
所以,渐渐的郑平可是在长生面前演戏,当着长生的面,他依然是个和善亲切的表兄,背地里,却原形毕露
没用多久,便与学院一干同样爱好‘娱乐’事业的小纨绔混在一起,每天放了学,也不说回宿舍呆着,而是以‘探讨功课’为名,与他的小伙伴们吃酒玩乐
积微学院的校规森严,但是再严密的看守,也不可能看住每一个学生
尤其近两年扩招了一些高年级的学生,这些孩子的某些习性已经养成,学院的老师能让他们乖乖上课,却无法彻底掰正他们的陋习
再加上积微学院的面积不鞋还有一块儿极大的山林,山林有专人看护,但三四个小少年往树林里一钻,护林队的人也很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