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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梁好大的本事!”许可不由自主地说道。
他如此惊讶,是因为御马监是二十四衙门里唯一能和司礼监分庭抗礼的机构。如果说司礼监犹如内廷的“内阁”,那么御马监就是内廷的“枢府”。
御马监并不如其字面上只是管理饲养宫廷役用的骡马牲畜,除了它最初的本职““掌御马及诸进贡并典牧所关收马骡之事”外,继而发展到统御四卫营、勇士营的禁军;出镇诸边及各省,战时监军等职;管理牧场、皇庄、皇店……连那个“东厂管不了的事西厂管”的西厂,也是由御马监太监出掌提督的。
杨天梁一个中等位分的太监,被提拔到御马监任监官,相当于他的太监“仕途”上了快车道,前途不可估量。御马监有权有钱,出任镇守太监更是肥差。比跟着杨公公混要好太多了。
“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刘铩冷笑道,“为了这句话,他前前后后花了亦不下两万银子。等等到这句话的时候,造已经是河干海净,连外头的饥荒也拉了不少。”
许可心道:这王太监也够黑的!把杨天梁给榨干了,再开出一个大价钱。若能凑的出来正卖个好价钱;若凑不出来,那就活该你前面花得钱都打了水漂!
两万两银子在17世纪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眼瞅着积蓄已经花干净,到哪里再去弄两万两银子。便将主意打到了冷凝云的头上。
冷凝云自然不可能借给他两万银子,于是便又打着杨公公的旗号,要冷凝云弄一票“澳洲珍货”来。因为数额巨大,冷凝云便起了疑心,私下打听才知道根本没这回事。杨天梁的计划又破产了。
“……冷掌柜胆子这么大?居然敢不理会小杨公公?”许可笑道。
“他们父子不合,冷掌柜早就知道了。”刘铩道,“大约一年多前,杨公公就关照过冷掌柜,杨天梁若未持他花押的手书帖子,任何银钱来往他都不负责。要不然,杨天梁找他义父不就是了,以杨公公多年聚敛的积蓄,两万两银子还是轻轻松松的。”
“就算父子不合,杨天梁若能到御马监当差对杨公公而言岂非也是一桩美事。总比这样不咸不淡的混日子强吧。”
刘铩盯着他的眼睛,半响方才笑道:“您老人家是不懂他们的心思!若是嫡亲的父子,儿子能出头,当爹的就算是给仇人磕头都不是问题;他们这样的,杨公公栽培这个义子是为了养老,二人之间即无血缘之亲,又说不上抚养之恩。若是这个义子太过出息,他这个钟鼓司掌印太监岂不是还要仰义子的鼻息?”
“想不到他们父子猜忌至此!”许可道,“我还以为杨公公很看重这义子呢!”
“看重自然是看重,可也不愿意这义子太过发达,这样才能牢牢地掌握在手里,给他养老送终。”
“为了这两万银子,你们才勾结到一起的?”
“两万银子只是一个开头,”刘铩道,“到了御马监也不是万事大吉,上头有掌印太监、监督太监、提督太监三位大员,他想在里头混出名堂,还得再拜佛烧香,里头的花销还少得了?”
“所以他才急着要干掉杨公公,是么?哪怕十万两分文不取。”
“他说分文不取,我岂能做这样的事情?”刘铩一笑,“短了老公儿的钱财,不是自寻死路么!御马监这个差事的银子,自然是要留给他的。少不得还添上一万两的‘贺钱’。”
“为了七万两,就干掉杨公公,这风险可大得很呐。”
刘铩“嗤”的一笑,不屑一顾,道:“杨公公威风八面,大伙都哄着他,给他送银子,不过是因为他是钟鼓司掌印。若不是有求于他,便是怕他给你惹祸事。他若在给流寇拿住了,随便哪个贼人手起刀落砍了他脑袋,有什么风险?”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然不在乎。”
“正是。要杀杨公公,半点风险也无。”刘铩一笑,满是惆怅,“何况还有银子拿。”
许可忽然心中警觉,他和刘铩畅谈许久,颇有些相知之感。此刻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者说元老院正是使他美梦破灭之人,千万不可对其有半点怜悯同情之心。否则只怕会被他反噬。
“杨公公银子很多?”
“他当了一辈子太监,也红过几年。最近几年又是掌印太监,手里头少说也有十来万银子。小杨公公除掉了他,这些银子就都是他的。再说了,杨天梁也不是少年郎了,日日还要在宫里头站规矩服侍这个糟老头,连外头搞个女人也要偷偷摸摸,早就有怨气了。”
“搞女人?!他不是太监么!”
刘铩用少见多怪的眼神看着他,道:“他自然是太监。可也有女人。宫里头还有对食的宫女呢。”
许可很少涉猎这些东西,顿时觉得三观受到很大冲击。他按耐住好奇心,问道:
“你知道他的女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