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俩人就要为“张道长”的道行深浅问题争执起来,张毓忙道:“这事,我还真多少有点知道哩。”
这下,立刻就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张毓和澳洲首长有关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他这话一出口,立刻就是“权威”的身份了。
其实洪元老根本就不在广州,更别说向张毓透露多少消息了,但是他现在已经是在宣传部门注册的“舆情员”,不但平日里要向上级部门汇报民间舆论,也要做“引导”。
因为元老院对丁部长的宣传工作的结论是“总得方向是正确的,总的效果是好的”,所以这回他虽然到了广州亲自抓文宣,却只能管《羊城快报》和一些宣传策划上的事宜,“舆论导向”之类的较为敏感的工作全部交给了另一位元老。
这位秦元老一到广州,就举办了第一届广州舆情网络培训班,成员全部来自和元老院有相当关联的当地土著和他们的家眷。按照秦元老的高论:目前只有既得利益集团能发自内心的拥护元老院,只是为了几张流通券的都是靠不住的――不但靠不住,拿钱干活免不了敷衍了事。
不管他的理论是否符合现实。张毓就当上了这个差事,干得还挺起劲。他倒不在乎每个月领那几张流通券,关键是这件事与他是“专业对口”,他过去读得那些“髡书”,如今算有了用武之地了。
当然,舆情员是秘密工作,他作为一个商家少爷,也没很多时间泡在茶馆里和人吹水。不过商家平日里交游广泛,遇到合适的机会扯几句,倒比一本正经在茶馆里说话来得有效。
冒家客栈的案子一开始,广州的元老们中有人认为应该“严格保密”,以免传出去“有骇物听”,还会造成对“新社会”的抹黑。不过多数元老还是反对“捂盖子”,事实证明这种事情不可能保密,一旦传播出去,被人添油加醋,只会越抹越黑。还是主动透消息比较好。
因为案子牵扯到政治阴谋,且还在侦察过程中,案情透露多少合适是个重点。为此文宣部门和侦察机关进行了讨论,制定了“两个舆论方向”的材料。
第一个,自然是报纸上的“官方消息”。内容以简要的案情介绍为主,重点突出“拍花”和“人口拐卖”的罪恶行径,同时指出其中有“巫蛊”“邪术”的迷信成分在内。但是对案情和侦破过程不作太具体的描述。
第二个则是“小道消息”,由舆情员在各种场合发布。为了防止消息过于整齐划一,还专门编了十多种“宣传材料”,重点都是小市民感兴趣的内容,比如抓到的“尸婴”实际是一只猴子;办案现场的巫术细节和毫无效用的阵法;广州的龙脉传说;澳洲人侦查的科学性……
虽然是小市民感兴趣的内容,但是核心却是“反对封建迷信”和“元老院的先进性”。
这些说辞张毓全都学习过,现在大伙正在讨论龙脉的事情,正是学习资料上有得东西,当下脸上露出了“有料”的笑容。
众茶客多年在吹水的环境中浸淫,早就了熟悉了这种笑容,当下一个茶客立刻給张毓斟上茶来,急切道:“你且说说,这妖人坏广州龙脉的事情?”
“龙脉?龙佢老母!”张毓开口先来个“语惊四座”。
为什么说“语惊四座”呢,因为广州有“龙脉”,秦始皇挖断马鞍岗坏广州龙脉这些事在明末就已经流传很广了。否则屈大均也不会把这一传闻收录到《广东新语》里去。
“我不是风水佬,也不懂风水,只是看不惯人装神弄鬼而已。”张毓一本正经地讲了起来,主旨很简单:大致就是否认广州有龙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