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爷。”那丫鬟稍稍放缓了动作,道:“奴婢听师傅说过,蒙顶石花不宜用二沸之水,一沸尚且要放上片刻。”
听的这话,严嵩微微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她继续,严世藩精明过人,见严嵩插话,自然知道自个的话说的不合时宜,当下便不再吭声,胡万里见状不由自失的一笑,道:“如今琐事缠身,满脑子铜臭,哪里还有做诗的雅兴,赈济西南两城百姓还差着蛮大的缺口,如今是对如何赚银子更感兴趣。”
见他提及这事,严世藩不由含笑道:“长青兄对西南两城百姓的赈济可谓是亘古未闻,合城百姓皆是交口称颂,官场却都等着看长青兄的笑话,长青兄可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去。”
听的这话,严嵩不由看了胡万里一眼,倒是忘了这茬,西南两城的赈济事关朝廷的声誉嘉靖的名声,胡万里摆出如此大的架势,而且还牵带着应天府和江宁县,自然是不可能再次失信于民,如此大的缺口,谁敢来接手?难怪这小子有恃无恐。
说着话的功夫,那丫鬟已是将茶送了上来,但见汤色黄碧,清澈明亮,看着便令人舒坦,轻轻一嗅,芬芳鲜嫩的茶香沁人心脾,他不由轻赞了一声,“果然是不负胜名。”
严嵩浅呷了一口,才叹道:“不愧是天下第一茶,绿茶之中鲜见如此霸道的香气。”
那丫鬟侍立一旁,轻声道:“要泡上一分香左右,方才有苦味,茶味更甚。”
一时间几人皆不说话静静的品茶,三泡之后,严嵩才摆摆手屏退丫鬟小厮,随后看向胡万里,道:“长青放才所言之法虽有风险,仍不失上策,老夫方才寻思良久,实无万全之策,长青既是漳州农学院祭酒,又独自兼着两处赈济,即便被群起攻讦,罢官的可能亦是微乎其微。”
稍稍一顿,他便接着道:“既是如此,那便宜早不宜迟,尽快将奏疏呈上去,不过,最好是能想法子直达御前。”
直达御前?胡万里眉头不由一扬,这法子好,直达御前比起公开上疏的风险无疑要小的多,这等若是将球踢给嘉靖了,嘉靖若是留中不发,他则可借此消除嘉靖的疑心,嘉靖若是明发出来,无疑是表明了对武勋的支持,他即便被攻讦,攻讦的力度至少也会轻许多,嘉靖的态度,一众文臣不可能丝毫不顾及。
转念他又觉不对,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才道:“即便是直达御前,知道晚生与魏国公府往来的官员亦会借机攻讦,这等大好的攻讦恩师的机会,他们岂会放过?”
严嵩微微一笑,道:“长青的折子即便是直达御前,皇上亦定然会明发,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此做自然有好处,皇上将长青的折子明发出来,无疑是表明了他对武勋的支持,这对勋臣而言无疑是鼓舞人心的事,文武之争亦会因此更为激烈,如此,则有利于张阁老的起复,朝局越乱,张阁老起复的机会就越大。
当然,对长青亦是大有益处,至少能减轻百官对长青的攻讦,大礼仪之争,可谓是两败俱伤,百官胆寒,皇上心寒,文武之争事关朝廷格局,如此大事,京师百官岂能完全不顾及皇上的态度?老夫琢磨着,这种情形下,应该有不少人官员会观望。”
既能有利于张璁起复,又能减轻一分风险,自然是何乐而不为,况且他要想法子将折子直达御前也不是太费劲的事情,胡万里当即点头,道:“勉庵公点拨之恩,晚生必定铭记于心。”
严嵩抚着长须轻笑道:“长青何须如此客气。”能的胡万里这句话,他今晚上这趟总算是没白跑,正想着寒暄两句收场,不想胡万里却又问道:“勉庵公对武勋重返朝堂是何看法?”
听的这话,严嵩不由微微一愣,这个态可不好随意表,胡万里是明摆着支持武勋重返朝堂的,若说反对,难免又是一番争辩,若说支持,他一传扬出去,那就是天大的麻烦,微一沉吟,他才看向严世藩,道:“东楼,你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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