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滔豪情万丈,道:“话说,基层干部虽然没什么见识,但说到喝酒,终日无事,混迹肉林酒池,四肢不勤,终成满腹锦绣,所谓腹为饭坑,肠为酒囊,晚上绝不致两位领导失望。”
应司长和刘处长齐齐看向陈书记和华主任的如鼓大腹,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金泽滔这是指桑骂槐,刚才进门的时候,两人早就注意到金泽滔和陈建华他们闹别扭。
应司长两人眼光都很毒辣,金泽滔年纪轻轻,和堂堂地委副书记相处得似乎并不愉快,就这样,还能一路高歌,做到常务副市长,还被授予双料劳模,这又岂是个普通年轻人?
陈建华和华主任虽然没有听清金泽滔说些什么,但想必不是什么美词,心里恼怒。
应司长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此刻正一言不发站在旁边。
华主任眼珠一转,拉着陈建华,直奔这个中年人,刚才疏忽了刘处长,让他们都感觉脸上无光,现在怎么也要主动示好。
能跟应司长一起进门的,又岂是寻常之辈,华主任这回也学刘处长,主动让于一边,对中年人介绍说:“这是我们陈书记,请问领导是?”
应司长视若不见,刘处长说:“老唐,你将材料交给我,早点回去休息吧。”
中年人连忙将手中的两个大档案袋递于刘处长,如释重负地转身离开,只留下面面相觑的陈书记和华主任。
金泽滔忍不住扑地笑了,部委的驾驶员看上去都有官气,难怪连见多识广的华主任都当他是部里的领导。
接连出糗的陈建华看着面红耳赤的华主任,却是怎么都感觉这玩意太扶不上墙,太没眼力价,在京城也呆了一年,还是一条土鳖,接二连三闹这种低级笑话,心里在盘算合适的时候撤换了他。
心有戚戚的华主任压着满肚子的惶惑,在前面殷勤领路,这一回,他不敢再给金泽滔颜色看了,还时不时地给金泽滔介绍着京城饭店布局。
金泽滔微笑点头,心里却为他默哀,华主任越是这样,陈建华越是对他生疑,致最后难免心生恨意。
陈建华只觉得刚才金泽滔拂袖欲去,就不该拦着他,现在,他协调请来的民政部领导,却都围着金泽滔谈笑风生的,这算不算为他人作嫁衣裳。
华主任见识短浅,格局不高,但对应酬接待确实有一套,晚上就餐地点安排在饭店顶层,豪华包间外就是观景平台。
置身这里,京城夜景一览无余,京城饭店处在京城的最中心,站在这里,甚至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国家心脏京海外景。
华主任略显得意地介绍,每逢京城有重大贵宾来访和重大活动,现在站的地方都要关闭警戒,对一般人这里还不开放。
金泽滔的目光一直凝视着远处被高大乔木掩映的京海,此刻,尚副总理等中央首长,应该还在这里面的某幢小楼里宵衣旰食地办公。
这里面,是否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透过重重夜幕,他仿佛看到未来有一天,他就站在那里,远眺着此时此刻,自己伫立的高处。
这才是一个好男儿奋斗的目标,这应该是我最终登临的地方,金泽滔浮想联翩。
酒席上,大家杯来盏往,气氛倒也融洽,陈书记和华主任为挽回刚才的不良印象,频频举杯,十分活跃,陈建华并非他刚才说的酒量不行,不过是他自持身份的一种托词。
应司长和刘处长酒场上很好说话,杯来酒空,令陈建华等人都感觉脸上有光,这就是京官的气度,如果换作陈建华等人身处他们的高位,一定是跟陆天部长一样,用下巴看人。
酒过三巡,人人尽兴,金泽滔除了礼节性地和民政部两位领导敬了一圈,没有再发挥。
就在这时,一声急促的铃声响声,却见应司长手忙脚乱地拉开随身手包,从包里掏出一件黑乎乎砖头模样的电器。
金泽滔定睛一看,这不正是风靡九十年代的土豪大哥大,这玩意也开始走进人们的生活了?
应司长先是矜持地拉长天线,按了应答键,才开口说:“喂,您哪位?”
电话声音有些模糊,只隐约听到送话器里一声轻微的咳嗽声,就见应司长嗖地站了起来,还对在场的人们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恭敬道:“竺副部长好,我是小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