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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八百里路云和月 (上)(1 / 2)

(大盟的厚赏,书友的票票,令十五郎平添无穷动力。嗯,保持晚节,再战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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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乌素,蒙古语意为“坏水”,不过,在公元五世纪以前,却是一片堪比塞上江南的“好水”。在毛乌素南部(今陕西靖边县北的白城子),曾是匈奴人的政治和经济中心。当时草滩广大,河水澄清,水草肥美,风光宜人,是游牧民族最向往的牧场。

也正是由于这片牧场太过肥美,匈奴部族间你争我夺,战乱频仍,战争破坏严重。加上南匈奴的政权中心长期滞留此地,过度放牧,以及数百年气候变迁等等原因,地面植被丧失殆尽,就地起沙。大约自唐代开始有积沙,到两宋时期,毛乌素的沙漠化向东南拓展,至明清时已形成茫茫大漠。

不过,在两宋之交时,沙漠化还没达到后世那样严重,此时的毛乌素沙区,处于几个自然地带的交接地段。其西北方,为半荒漠地带;西南方到盐州一带为半荒原地带;东南方,则为森林草原地带。

这也就是为什么西夏虽拥有广阔领土,但包括都城在内的所有府州,全挤在东南及西南一带狭长一线的原因。放着好好的大片国土不去开发、开垦、筑城,死活要与宋国争抢那几百里地,而且一争就是百年。若按原来的历史轨迹发展下去,还得再争百年。国一日不亡。领土争端一日不息。

华军第十二师的远袭,就是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顽疾——非得要国破族灭才肯消停是不?那就成全你好了。

三月十七,大军渡过浊轮河,正式进入毛乌素。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支向导队,向导队的头目,嗯,也是老熟人了,孙占功,孙大胡子是也。

孙占功。原杀胡堡的指挥使。杀胡堡。做为与夏人贸易的第一个中转站,身为指挥使的孙占功,自然得益不少,那日子过得可谓是相当滋润。哪怕是这段时间。华、夏两国关系紧张。但在边境线上。仍有不少两国商人暗地走私,杀胡堡依然能从中得利不少。

走私这种行为,华国明面上是严厉打击的。底下却是纵容。因为华国需要的是夏国的各种原材料输入,而夏国从华国这边弄到的,却多为丝绸、瓷器等奢侈品,这是由两国需求不同所决定的。这样的贸易,却是华国乐于看到的,更别提还可以借此将情报司暗探渗透进去。而且效果也很明显——摆在华天子狄烈御案上那张夏国精确地形图,就是情报司暗探们的功劳。

孙占功当着一个不上不下的指挥使,虽然小日子挺滋润,但平淡的日子仍未能消磨这个西北汉子的激昂雄心。要知道,此前的杀胡堡,可是处在宋、夏边境最前沿处,年年有战,缺衣少食,异常艰苦。能在这样的地方扎根之人,又岂是贪图安逸之辈?在天诛北伐时,孙占功就曾向其部所属的第五整编师师部投书,请求参加。当然,未获批准。

就在孙占功为失去一次男儿壮举的机会,失落嗟叹之际,突然一纸命令,将其召到临潼第五军总部,由副总参谋长赵能亲自召见,重点却是问他早年的一段经历。

面对高出自己七八阶的军方高级将领,孙占功不敢稍有隐瞒,有问必答。原来孙占功早年未曾当晋宁军副帅孙昂侍卫之时,曾在夏国河南之地的戈壁高原上当过马贼,对毛乌素的地理环境,颇为了解。他这段经历,曾对往来杀胡堡的情报司暗探们在酒后谈起过,暗探自然将之报备。此番西征,情报司立即将其纳入视线——这正是此次行动的最佳向导。而孙占功得知自己将能参加一场对夏奇袭之战,乐得不行。二话不说,都不回杀胡堡,直接打马上道,向十二师报到。

十二师此前倒是招到不少契丹人、蒙古人当向导,但此次行动着实太过重大,不敢把宝全押在一群为佣金而来的异族人身上。让同样熟识道路的孙占功做领队,可起到监督作用,等于上了双保险,最好不过。

十二师万余将士,刚踏足荒漠之时,就被那如刀劈斧凿的戈壁峡谷,平坦无垠的沙砾原野,与长城以南截然不同的风物景致吸引得兴致勃勃,进军速度那叫一个快速。可惜,这种兴致没能持续多久,就领教到了变幻莫测的天地之威。

三月十九,大军行出百里,正为行军顺利而暗暗咧嘴高兴的十二师将领们,好心情没保持多久,很快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大风加冰雹,一扫而空。

毛乌素地区,春夏之季常降暴雨,又多雹灾、大风天气,当地有民谚“二、八月龙口夺食”,就是说该期容易出现大面积冰雹天灾。此时,正值春夏之交……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冰雹如弹,泥石俱下。这就是毛乌素给十二师将士的当头第一棒喝。

广阔无垠的荒野上,黑云密布,昏天暗地;雷声滚滚,仿佛在耳边炸响;苍白的闪电,照亮一张张被大雨浇得同样苍白的脸;惊马四下奔跑,士兵顶着风雨追逐,稍不留神,就摔倒泥水里。手上若执缰绳或套马杆,及时撒手还算好,若是慢上一分半分,甚至会被惊马拖伤、踩踏,救之不及……

岳飞以下诸将,顶着冰雹打得铁盔叮当响,四下奔走,声嘶力竭地呼喊指挥,声音穿透风雨,却终被雷声淹没。

好在出发之前,岳飞曾根据天子与总参谋部的建议,对部下进行了半个多月的集训,其内容就有如何应对雷雨风暴的训练。将士们在经历最初的惊慌失措后。终于在各级基层士官都队的率领下,费尽周折,将六百战车与千辆运输车围成一个防御圈,首先将大量战马与橐驼圈入其间,避免这些重要运力奔走失散;然后紧急搭建帐蓬,所有帐蓬,都紧挨着车辆内侧,增加抵御狂风的能力;最后,除了马夫、御手,必须与自己的牲畜呆在一起之外。其余将士。尽数往帐蓬、战车里钻。哪怕是人挤人、人压人都没关系,只要能躲避风吹雨打与足以将人砸得头破血流的冰雹就行。

经过漫长的两个时辰苦苦煎熬,终于守得云开见日月,风停雨歇。冰雹停止。雷声远去——这西征路上第一难。总算熬过去了。

当岳飞、王贵、徐庆等将,盔歪甲斜,鼻青脸肿地从战车、帐蓬里钻出来时。放眼望去,无不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临时营寨,仿佛被千骑乱马踹营一般,一片狼藉。到处散落着旗帜、刀枪、弹药、甲牌、米粮、水桶,几乎无一士兵不带伤;最触目惊心的是,战车顶上的铁皮挡板,被打得坑坑洼洼,两侧厚木厢壁,隐见裂痕,恍若刚刚被夏国泼喜军的旋风砲洗礼一般……

此时天色已暗,又刚遭摧折,将士疲惫不堪,岳飞只得下令全军就地宿营,掘沟排水,结车为营。找不到干柴薪生火,只得将就着以水泡馍,待软化之后,勉强对付过了一顿。

次日,损失统计报上来了:士兵轻重伤一百五十七人,死亡五人,失踪九人。马匹走散近百匹,粮食被浸渍淹坏二十余石,水桶水罐破损以至漏水,接近总数一成。此外受伤的战马、轻微伤的士兵,更是数以千计。医护营的三百余名军医士们,当真忙得不可开交。

岳飞看着损失数目,眉头拧成川字,徐庆直骂贼老天,王贵摇头叹息不已。出师不利啊!这才走出多远,就折了十数人——在这般荒凉的原野上,失踪就等于被宣判死刑。

面对这人力无可抗拒的天地之威,岳飞亦无可奈何,只得下令:“命匠人将破损的木桶修补好,取壕沟里的水尽数装满,用于驼马饮用。休整一日,明日继续上路。”

戈壁沙漠的特点,就是昨日狂风暴雨,今日就有可能万里无云。十二师的将士们,很快感受到这一点。当大军渐渐接近沙漠地带时,白昼阳光异常灼热,到得夜间,依然冷得令人直哆嗦。

行军到第七日之后,水土不服的患病士兵,包括战马,越来越多,已经严重拖累了大军进程。岳飞不得不抽调一个都的骑步军、一队军医士,与二百余名患病及受伤较重的伤病号,组成一个伤兵营,留下足够的给养,边治疗边上路,远远辍在大部队队尾。

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困难,但经孙占功与七八名向导一致确认,大军确确实实沿着正确的方位向西挺进,并且已经行程近半。这消息足以令岳飞与他的将军们倍受鼓舞,一扫前阵子的颓势。

三月二十七,在大军前方五里,担任探路开道任务的一队骑哨硬探,发现一伙沙盗,立即飞驰向师部汇报。

岳飞指示,尽数拿下,不可放走一人,以免走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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