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嗣真的感觉到了危机感么?即使他不承认的话,答案也是肯定的吧,危机感这种事情谁都是会有的,不过除去一些被害妄想症和心里强迫症之类的家伙外,大多数人平时还是乐意安安心心的活着的。而真正的危机感这种东西也是在特定条件下才会触发的,而对于景嗣来说,他最大的危机感就来自于他和三好长庆设定上的重叠。
事实证明,一个故事里一把来说是不会出现两个设定上完全相同的人物的,不管是兄妹还是姐妹之类的,就算是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也一般都会有各自不同的地方来彰显人物性格。而如果这两个人的人物设定啊,年龄啊,甚至是外貌评分都差不多的情况下,在同一世界观里出场的话他们之间是没有共同存在的可能性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总得要有一个人去领便当。所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也是这样子的。
这种感觉的话,也不仅仅只是景嗣有而已,三好长庆也同样有着。尤其两人还站在对立面,各自代表着属于自己的“义”的时候,这种宿敌之间对决的感觉就更加浓重了。虽然危机感不停的催促着三好长庆想办法利用不厚道的手段偷偷除掉景嗣,可是这家伙最后还是忍住了这种诱惑。无关于什么义理的,仅仅只是因为想要证明自己那种理由而已。
如此的两个年轻人见面的地点,却是不相称身份的寒酸,一件几乎可以说是有着一捅就破屋顶的神社里的一件小小茶室就是他们所会面的地方。而三好长庆直接面对景嗣这种事情也充分说明了某个无良领主在他的敌人当中到底是有多么棘手的存在了——按照日本那种严格的等级制度来说,景嗣这种家臣也应该是由家臣格的人去负责接待的。而三好长庆亲自出马代表的含义就是景嗣现在其实已经被完全当成了一个有着独立大名身份的人了。
“岐阜殿下应该不会怪罪我在这种地方设宴吧,毕竟请原谅最近因为筹备战事的缘故,居城也在整修,没有接待殿下的地方了。”
“嗯,不碍事,修理大夫也真是已经客气了,在下只是顺路路过此地而已,根本不需要修理大夫如此劳动着大驾。”
着对面那个头戴着乌帽子并且姿态端庄的同龄人,景嗣也是用不冷不热的“官方回答”回复了三好长庆。虽然这位近畿实质上的霸者真的是很有诚意的只是和景嗣约定了各自五十名武士的数量然后就这样进行了会面。可是三好家的家臣们却也不是那么想的,例如他的弟弟们就已经在农忙时节还动员了将近六千人在附近驻扎着。面对二千人用小一万来警备,不得不说有的时候恶名也就是一种威慑力啊,一般人懂个篮子。
“最近,在下也有在修炼茶道,拜师于千宗易居士手下,所以现在也应该有所小成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景嗣大人尝尝我的茶如何?”
“啊,当然是荣幸之至。在这种简陋的地方施展茶技,还真是有千宗易居士的风格啊……”提起千宗易,景嗣的脸部就突然开始了不自然的小小抽搐,然后回忆起了这位界町商人众派来的说客曾经所做的事情:
开出的条件的确是很优厚,到现在为止界港的商人们还是劳心劳力的在用水路途径三重向蟹江城运送补给,但是那家伙的茶实在是让人完全没有办法接受。普通的日本茶粉是用传统工艺炒制之后研磨成的抹茶粉,放在茶水里的话只能带来苦味而没有一点点天朝茶艺那种“先苦后甜”“苦尽甘来”的特色。更加卧槽的是这种充其量只能被称为茶汤的煮茶还尼玛要往里放盐……只能说不愧是十一区人民了,喂自己袋盐。
而现在怀着一种相当纠葛的心情,景嗣也就着三好长庆用着他那所谓的名品“三好粉吹”泡着茶,一边用着点茶用的茶刷卖力的刷着茶粉——虽然是能够明白这种事情是文化差异而且也能够明白这种工具为什么使用。但是每次到这种奇葩的外形景嗣就难免想起比如说用着毛刷刷马桶之类的不愉快场景了。
“其实我认为,治理国家和茶道是差不多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太过于急躁。而是应该慢慢的来,就和现在的煮茶一样,听着茶叶慢慢在茶炉里沸腾的声音然后慢慢加热,时机成熟之后才会是好的茶汤,如果一开始就是大火,那么就没有办法成事了。”穿着公卿服装的三好长庆和今川义元当然不一样,他穿着公卿服当然不是为了表现他是多么热爱文雅,而是表现出他和京都共同进退的态度而已。可是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穿起来公卿衣服,要比景嗣穿起来更加帅一点啊……可能是因为日本公卿服普遍有一点宽大,所以适合像三好长庆这种其实挺健壮的人吧。
“我明白修理大夫的意思,但是你真的认为治国就和烹茶一样么?”本着同性相斥的理论,景嗣也一点点都没有给三好长庆什么好脸色,而是不顾对方那种善意直接表现出了自己的不善。“请问修理大夫你的根据从何而来呢?”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是明国的老子所曾经在道德经里说过的吧,岐阜殿下应该比我更加熟悉才对。任何事情的改变都是要慢慢来的,如果改变幅度实在是太大了的话,那么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的。不知道岐阜殿下是否同意这一点?”不愧是被冠以“精通唐书”的三好长庆,同样是年轻人这种引经据典的辩论方式就很值得景嗣学习。
“老子的话,还说是要无为而治呢,结果呢?汉朝还不是和匈奴利用嫁公主和送陪嫁的方式才维持了几十年和平?每一个想要用和平手段来获取和平的国家,很快就会成为其他国家的已一部分,这种也是一种和平的方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