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时候任阿姨要求我叫她妈妈,我会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但是任阿姨只是理解地苦笑了一下,然后说:
“叶麟,我知道你现在想安慰我,但是既然小芹一直没有改口,成天只是‘叶叔叔叶叔叔’的叫,你也仍然像以前一样叫我任阿姨好了,不然对远峰……对你爸爸不太公平。”
“没事!”我拍着胸脯对任阿姨表示,“我老爸他不会有任何意见的!他就是一个m!任阿姨你越欺负他,说不定他越高兴哩!”
我正在阳台无耻出卖亲爹的利益,没料想老爸到阳台来找我们了,貌似是任鸿德有一些事情要和妹妹商议,于是差遣我老爸过来叫一下。
于是这一天和接下来的几天,长辈们都为了任老爷子的丧事而忙碌,我们小字辈基本充当了跑腿的角色,比如接电话、买矿泉水之类的杂事就交给我们做了。
任老爷子是冬山市武术界的名人,武术协会派了不少代表前来慰问,并且纷纷为这位老年武术家的去()世而深表惋惜。
我们对外一致统一口径,没有说任老爷子是勉强运功致死,只是说他死于早年留下来的内伤,于是武术协会的人各抒己见,纷纷猜测任老爷子是死于哪一次较量留下来的内伤。
“是跟‘活阎王’邓九龄对打留下的祸根吧?我听任老爷子说过那一次,据说是十分凶险啊!邓九龄的螳螂拳已臻化境,任老爷子虽然打赢了,但是后来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地活动啊!”
头发花白的干瘦老人回忆道。
“螳螂拳说到底还是较重视外功,不见得会给任老爷子留下那么重的内伤,”另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煞有介事地说,“我觉得是和八极拳童流海打的那一场才对,话说任老爷子在解放前没少和人较量,立下生死文书的情况非常多,也打死了不少人啊……”
曾经有一些以“最强”为目标的武林中人,他们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法则都和普通**大不同,只为了分个高下就以死相搏的事情层出不穷,在如今的法治社会当中,已经无法再重现那种血腥的盛景了。
武术圈里的客人主要是任阿姨接待的,任阿姨对那些中老男人并不是特别欢迎,因为就是他们经常在背后对任阿姨指指点点。任阿姨当初得了世界女子组散打的世界冠军,他们说任阿姨不务正业,后来任阿姨去电影圈里当武术指导,他们又说任阿姨对传统武术不尊重,仿佛任阿姨只有像自己老爹一样到处跟人生死决斗,才算是不辱门风。
“听说任红璃的女儿是练武奇才,但是居然没有把阴阳散手给学全,任老爷子貌似也提过,任红璃自己也没有学全阴阳散手,那岂不是阴阳散手以后只能残缺不全地传下去了?”
“不至于的,”干瘦老人摆手道,“任家的阴阳散手已经传到了第三十一代,总该有两本秘籍写明练功要点的,不过想要从文字里体悟真髓,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运气不好要钻研一、二十年呢!”
“那岂不是跟失传差不多?”眼镜中年人双手一摊,“任红璃和她女儿都不像是醉心武术的样子,哪有闲心在秘籍上钻研那么久?任老爷子也是太固执了,如果阴阳散手能破除不传外姓的规矩,发展一些年,说不定还能跟太极拳在声势上抗衡一下,现在可好,除了咱们这些人,谁还知道世界上曾经有一种叫做阴阳散手的功夫啊?”
这些人只知道我是任阿姨再婚对象的孩子,在谈论这些事的时候没有特意避开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心中暗道:“任老爷子就是不愿意被太极拳压在头上,让阴阳散手顶着山寨太极拳的帽子,才违背组训,将阴阳散手完整地教给了我,让我成为了阴阳散手的第三十二代传人。为了不辜负任老爷子的希望,我一定要加倍努力,在我有生之年,让阴阳散手的名号响彻大江南北,甚至冲出国门走向世界!总之不能被太极拳甩出这么远!”
除了武术圈的人以外,另外一部分客人就是任鸿德的商业圈朋友了,他们的消息不知为什么特别灵通,明明任鸿德没有大肆宣扬给父亲办丧事,他们还是纷纷登门吊唁,向任鸿德表达了哀悼之情。
遵照任老爷子的遗嘱,他的丧事完全没有铺张lang费,只是举办了简单的告别仪式,只有家人参加,遗体火化后埋在了冬山市远郊区的一处公墓里,倒是距离翠松山不算太远。
任阿姨献上的花圈上,老爸用自己擅长的书法写了挽联,高度赞扬了任老爷子彪悍的一生,文采斐然,任鸿德点头表示欣慰,开玩笑说:“等到我挂了那一天,也由你负责写挽联吧。”
“不准你这么说!”任阿姨十分生气地看着哥哥道,“爸爸他年纪大了,又不负责任,想走就走了……你也想抛下我不管吗?”
父亲去世以后,任阿姨和任鸿德兄妹俩明显关系更紧密了,所以任鸿德说的一句玩笑话才会引起任阿姨这么大的反应。
“放心,放心,我会注意身体的。”任鸿德摆手道,“父亲不在了,我可得好好活着来照顾我唯一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