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余列算是三朝元老了,跟随太祖、太宗和兀术征战多年,还残了一条腿。.。兀术征伐高丽之时遭受大败,他表现又欠佳,便被太师只派到泰州担任都统军,负责防备蒙兀部。在宋军占领临潢府和大定后,受命督建界壕。看着过去的同僚们都在朝中为官,自己还要拖着一条残腿修界壕,不免心中凄凉。
在朝廷打算重建左右帅府时,完颜余列想着自己也算事皇族,资历又老,摸不着元帅,起码弄个监军当当也是可能的。但诏令一下,派来的元帅是个毛孩子,自己打仗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而监军却是那个书呆子,自己原地未动还是都统军,不过权力却大大的缩小,头顶上多了两个‘太上皇’,都统府也从泰州迁到了小了许多的乐康城。
完颜余列本来对此就有气,接着右帅领兵进入草原追歼塔塔儿人从他那里将精锐调走,却没有带他去‘发财’。而那嘴上无毛的孩子没有他这老将坐镇果然惹出了祸事,为了杀蔑兀真‘误入’了敌境与宋军发生冲突,结果引得宋军调集重兵前来报复,搅得边界地区不得安宁。可那毛孩子还以为是仅仅因为‘误入’敌境引发的冲突,没有意识到自己中了大宋的圈套。 最后反倒是大金国先沉不住气了,联合塔塔儿人将其重创,替大宋除去了心病。也打破了草原上实力的平衡。使塔塔儿人如雨后的野草一样疯长,像吃饱了的狗不在看门,进而威胁到了金国的利益。感受到威胁的金国这时却再次犯错,不是将祸水引向大宋。却再次采用剿灭的简单方式处理,使草原成为了‘无主’之地,在边境线上开了个缺口,使界壕的作用大打折扣。
而自前年赵二北巡完颜余列就已意识到宋军要采取行动了,缺的只是一个借口,否则他早就开打了。此后发生的信使失踪、诏书丢失、与塔塔儿人结盟等等一连串的大小,只要细加琢磨就会发现,其实彻头彻尾的就是大宋策划的阴谋。 再有大宋的边界地区一向是防守严密,沿边的农场、堡寨,甚至放牧都是他们的眼线,可偏偏那天集体变成了瞎子、傻子,金军追着塔塔儿人深入五十里直到砍了蔑兀真的脑袋,大宋都毫不知情,岂不是太诡异了。而在金军回撤时,宋军又恰好和他们撞了面,发生冲突后,禁军转眼即到让冲突骤然升级,说明其早就布好了圈套等着他们往里钻呢!但当宋军接着金军‘入侵’的缘由调集重兵前来,那毛孩子又怕了,连番向朝中请调援军,让自己赶紧到宁边堡挡住宋军。
完颜余列接令时就冷笑不止,仆散忠义太嫩了,宋军明知界壕易守难攻,还偏偏调兵攻打,除非是赵二和他调教的那班人都让驴踢了脑袋,这分明就是他们惯用的声东击西之策,其真正的目标那是会宁府,只要他们出现在那里,界壕防线也就瞬间崩溃了。因此完颜余列便向太师单独上书,要他小心宋军从草原东进直取都城……
兀术看着两份迥然不同的战报,心中异常纠结,他也就是有病在身腿脚不大好,否则肯定比赵二转的还得欢。仆散忠义的看法是宋军发动的只是一场局部之战,不会引发全面战争;而完颜余列则认为这是宋朝蓄谋已久的战争,他们的作战目标不仅仅是西北部草原,而将是两国间的全面战争。
从内心和情感上兀术更希望如仆散忠义所说这只是一场意外引发的边界冲突,待发展到一定程度,最终依然会以谈判解决问题,终归就是双方瓜分草原,终止界壕等敌对设施的修建,这样冲突就会很快结束;可从现在情况演变的趋势看,兀术更加相信完颜余列的判断,很可能这是一场在边境冲突掩盖下的全面战争。
“佯攻泰州,实攻上京,采用声东击西之计……”
“会不会是赵二以西北边界的小冲突掩盖其真正的企图,南部才是其真正的主攻方向,而这一切将都是赵二挑起战争的借口!”声东击西是赵二惯用的手段,现在西北边界战云密布,而南部边界风平浪静,实在是与常识相勃,想到这里兀术心中一惊。
大宋南部交通便利,又有运河之便,可以便于调动兵力运送物资,而驻扎在京畿周围的禁军不消数日便能到达战场,更可以通过海路调动江南之兵到达前线。另外从战略上分析,失去对燕云控制后的金国经济中心北移,主要分布在辽河两岸,那里州县、人口密集,是税赋和粮食的重要来源地。
兀术明白现在的女真人已经不是立国初期可以凭借弓马打天下的时候了,尤其是在自家地盘上作战,不能以掠夺补充军资,那么大宋以其南部为进攻目标可以扼住金国的经济命脉,严重削弱他们的战争潜力,使自己无法持久作战。现在之所以没有任何战争发动的迹象,赵二是在等春天的到来,以便动用其水师助战,这么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他不会让其闲着的。
“赵二到底想干什么?”兀术纠结的要死,将长几上的一切扫落在地。现在的情报来源繁杂,互相矛盾,争议不断,也让他无法确定宋朝的主攻方向,西北、南部、高丽都能成为宋军的攻击方向,可这一切又攥在赵二的手心里,隐于重重迷雾之中,让兀术无法做出决断……
在无法判断战争走向的情况下,兀术也只能采用全面布防,重点防御的方式应对。他将大部分兵力布置于宋金边界地区,同时在上京会宁府、东京辽阳府、辽东半岛的镇海府及与高丽相邻的正州,作为机动兵力随时准备抵御宋军的入侵。可处处设防带来的弊端就是兵源短缺,迫使金国开始大范围征发兵卒,各个猛安、谋克停止耕种向所属万户府报道,接受点集。
仆散忠义当然一时也无法得到朝廷的援兵,可他不但要守住数百里的界壕,还要分兵防守塔塔儿人被消灭后留下的巨大缺口,防备宋军自此兵进上京。同时他下令沿边堡寨青壮男子全部入堡守城,又采用两丁抽一的方式自各族百姓中征发签军协助征战,得兵五万。而这些人都是自带粮草、弓马,国家是不负责供养的,自然是惹得怨声一片。
而宋军这时全面展开进攻,目标也逐渐明确,克虏军剑锋指向泰州、龙翼军攻打南段的乌州、狮翼军负责北段的兴国。完颜余列明白宋军这是采用中间突破,两翼包抄的战术欲夺取进军长春州的大路,一举击败右路帅府。而宋军攻击的三处是界壕防线重要支撑点,一处被破则防线洞开。
完颜余列只能将自己手中五万兵力分出两个万人队守护两端,自己亲率两个万人队守中段,其余的人马会同堡兵分守界壕上的各个堡寨。人看着不少,可他明白当面的宋军仅禁军就有六万之众,加上助战的州军和蕃军弓箭手不下十万。而以完颜余列多次与宋军交手的经验来看,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野战就是被全歼的下场,守城也坚持不了旬日,因此他开始向都统军仆散忠义求援,让他速带大军前来!
作为防御泰州的前哨宁边堡成为了两军争夺的热点,其是界壕防线上的重要据点,攻破它便打开了通往泰州的大门。而守卫宁边堡的金军只有两个千人队和堡丁一千多人,看着对面蔽日的旌旗,望不到边的营盘,守将自知难敌,完颜余列知道此地一失,泰州将失屏障,急忙领军来援。
此时已经是二月的时间,围攻宁边堡的克虏军接到了开始攻城的命令,战争的序幕在‘隆隆’的炮声中拉开了,这也标志着大宋北伐之役的开始,而结果终将改写大宋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