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格尔来势汹汹,气势相当的强大,邓尼金眯着眼睛看了他片刻,心中冷静地开始分析弗兰格尔的意图。
看上去弗兰格尔是一心为公,提出的那两点建议很有实际意义,但却是一肚子坏水,颇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怎么说呢?先说第一条,他强烈地要求邓尼金不要在犹犹豫豫婆婆妈妈,要求他立刻做出选择。
乍看之下这很合理,但wenti是,邓尼金还没说话呢!他之所以召开军事会议并不是讨论东进还是南下的wenti,在这个wenti上邓尼金已经做出了选择,他现在要讨论的是南下作战的具体行动方案和计划!
也就是说,弗兰格尔是故意抢在邓尼金前面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什么?目的就是让邓尼金难堪!他这边用逼宫的姿态让邓尼金早作一个不需要做的决定,邓尼金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的话,下面的这些军官会怎么看?又会怎么想?恐怕他们会认为弗兰格尔很强势,能够给邓尼金施加足够大的压力,大到迫使邓尼金服从他的意志!
对邓尼金来说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这意味他的威信受到了严重地挑战!
不答应呢?似乎能保住权威?不答应危害更大!只要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了,现在决不能按兵不动等死了,必须要有动作!如果邓尼金为了维护权威继续傻等,那恐怕弗兰格尔可以做一篇更大的文章了。
他可以动员同僚和战友们一起反对邓尼金的决定,这无疑也是动摇邓尼金权威提高他弗兰格尔个人威望的好办法。甚至弗兰格尔还可以向协约国集团告状。控诉邓尼金军事能力低下。不足以指挥部队神马的。
虽然邓尼金不太鸟协约国集团。但是还没有狂妄到蔑视协约国集团的影响力的程度。不客气地说,俄国国内这些白军,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上上下下都眼巴巴的望着协约国集团搭救,都渴望他们的援助。
一个跟协约国集团不对路,不受协约国集团待见的指挥官,恐怕是没有前途的。没有前途的人谁会愿意给他卖命?
可以说一旦邓尼金选择了后一种应对方案,那真心才叫掉坑里了。绝对会被阴得非常惨!
不得不说,弗兰格尔真心不是个省油的灯,在他貌似一心为公的外表下面,隐藏的全都是歹意!
邓尼金遇到了大wenti、大挑战,似乎不管他怎么选择都会掉坑里面。以至于弗兰格尔看他的时候都已经流露出得意的情绪了!
你得意得太早了!
这是邓尼金的心声,从1917年3月风风雨雨两年多走过来,他之所以屹立不倒,绝不仅仅是在军队有影响力,在政治上方面,邓尼金也受到了一次次锤炼。跟他比起来。弗兰格尔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而已!
“彼得,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提出这么幼稚的wenti?更不明白我又有什么错误需要纠正!”
弗兰格尔刚想说话,邓尼金却自顾自地将身后被幕布遮挡的地图掀开了,一副军事行动示意图摆在了所有军官的眼前,只要没有瞎眼都能看出,邓尼金已经做出了决断。
弗兰格尔变了脸色,他察觉到了周围军官的情绪变化,之前刚刚开始偏向他的那些人瞬间对他流露出鄙视的意思,很明显,这些家伙还是更信任邓尼金一些!
邓尼金的反击可没有这么简单,这不过是第一击而已,他还有后招,“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不要纠结你和米罗诺夫之间的那点儿个人恩怨,将目光放长远一些,现在杀他政治影响太恶劣了。不要说你对他的所有指控都是子虚乌有,哪怕是确有证据,我们也不能杀……你为什么如此的狭隘就不能照顾一下大局呢!”
弗兰格尔又变了脸色,邓尼金竟然在米罗诺夫的wenti上倒打一耙,指控他不顾大局,甚至还说他就是公报私仇。这很打脸啊!
他必须马上反击,否则,今天这个会就成了他的出丑大会了!
可是让弗兰格尔尴尬的是,他还真没有证据,如果继续说那些臆测成分居多的理由,绝对会被邓尼金挖苦和嘲笑一番。
邓尼金似乎也看出了弗兰格尔的窘迫,心中轻蔑地哼了一声,准备给这个蠢货最后一击。
“总司令阁下,”亚历山大洛维奇忽然出声了,“您一直说米罗诺夫无罪,一直说没有证据。如果有证据呢?”
说着他站了起来,望着邓尼金的双眼说道:“如果有证据能证明米罗诺夫是赤匪的卧底,您是否还会继续包庇他!”
邓尼金脸上一寒,亚历山大洛维奇似乎是意有所指,看上去成足在胸,尤其最后那句话相当的犀利,对他很不利啊!
“我并没有包庇任何人!”邓尼金镇定的说道,“我一直都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我看不见得!”亚历山大洛维奇猛地站了起来,用控诉地语调说道:“之前我和弗兰格尔将军就已经向您反映过米罗诺夫的wenti了,他太可疑了,而您却对我们的意见嗤之以鼻?我很不理解了,难道我们这些一直反对布尔什维克,一直跟他们艰苦作战的人,还不如一个半路来投靠您的赤匪可靠?”
这话简直说道在座军官们的心里去了,弗兰格尔更是频频点头。确实,对这些铁杆反革命份子来说,半路出家的赤匪,尤其是之前给他们造成了极大损伤的赤匪绝对是不值得信任的。
邓尼金看了看侃侃而谈的亚历山大洛维奇,一直以来他并没有把这个过分年轻的小伯爵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他爵位够高,如果不是他投奔过来的时候带来了大笔真金白银和粮食,在这个会议室里哪里轮得到他有发言的资格。
反正。之前邓尼金对亚历山大洛维奇的看法就是傻乎乎地二世祖。为什么这么说呢?按照亚历山大洛维奇自己的说法。他跟那些失去了财产的贵族地主不一样。他“逃到”罗马尼亚的时候,带走了相当的财富,小日子其实过得还bucuo。他返回俄国资助白军,更重要的是为了理想,是为了恢复俄国的秩序。
在邓尼金看来,这无疑是相当蠢的,如果他是亚历山大洛维奇,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在国外安居乐业。乘着还有钱,赶紧置办一份产业,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吧!
邓尼金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原因很简单,亚历山大洛维奇来的时候,高尔察克已经失败,他这里也是朝不保夕,虽然雪中送炭让人感动,但是将全部的赌注都投进去就太傻了。一旦白军输了个底朝天,那根本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甚至小命都得搭进去。
退一步说。就算白军侥幸度过一劫,那也不意味着形势会马上好转。哪怕是邓尼金自己,最乐观的估计,想要反败为胜需要一个相当长的过程,而且这个过程会非常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