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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右北平郡城。一场厮杀刚刚结束,烽火尚未熄灭,城池内外堆尸如山,断臂残躯随处可见,鲜血染红了护城河。
城门破碎,城内一片狼藉,战马长嘶,伤兵哀吟,百姓叫苦不迭,民不聊生。
不远处的城墙豁口处,数十名百姓扶老携幼从残垣断壁上跨过去,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仓皇逃离城池。像这样的情形不在少数,整个右北平城的城墙下都在上演着同样的场景,而城中仓皇四窜的兵士对此视而无睹,兵民各行其事,互不干扰。
两百步外就是城门,此刻城门口并无兵士把守,可百姓们却不敢走城门,只能翻墙头、钻坑洞,无比留恋地离开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一步三回头地缓缓消失在夕阳里,背影越来越长,越走越远。
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厮杀。城池被攻破了,可攻城一方的大军却被守军打残了,而后城中突然冲出数千战骑,一举将攻城的叛军击败,追赶到数十里开外。于是城池遂被攻破,却并未失陷,仍在守军手里;攻城一方的叛军虽然摧毁了右北平郡城,却一无所获,最终四散逃窜,仓皇奔命。然而打破叛军后,守军却主动弃城后撤,致使城中两万余百姓失去依靠,不得不匆匆收拾行囊,扶老携幼、背井离乡,踏上逃亡之路。
这是极其令人费解的事情,明明打败了敌人。为何还要弃城撤兵呢?
如此昏聩之举,智者所不为。纵使城池残破不堪,短时间无法修葺。已然无险可守,不得不弃;那也要先安排百姓转移。而后从容不迫地缓缓撤兵。如此方为上策,但凡统兵将帅皆如是;谁若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便枉为将帅,令人齿冷。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而且做下此等昏聩之事的人并不是无名之辈,亦非首次领军作战的初生牛犊,而是享誉天下的白马将军公孙瓒。
这真是公孙瓒所为,并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此前他就曾经先后干过三次诸如此类的事情。如此令麾下将士寒心,令黎民百姓所不齿的事,对于时下的公孙瓒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屡试不爽,至今已有一年有余。
由此不禁让人心生疑问,白马将军公孙瓒可是大汉赫赫有名的戍边名将。早在灵帝在世时,公孙瓒便以作战勇猛、对外强硬著称于世,先后数次击败乌桓蛮夷,杀得幽州边境的诸多蛮夷闻风丧胆,从而名扬天下。广为人知,被世人所称道。可眼下这种毫无伶悯之心,将百姓视如草芥的恶事。真是公孙瓒所为么?
人都是会变的,这个浅显的的道理人所皆知。但很多时候我们都会下意识地选择不去相信它,刻意忽略它,因为我们不喜欢太过善变的人和事,并不愿意接受由好转坏的事实,宁愿心里保留着美好的一面,而忽略它不好的一面。人性本善,天道使然,我们顺应天道。崇尚美好的人和事,希望美好的一霎成为永恒。永不褪色。
但事实往往并不是人的主观意识为转移的,不随人愿之事时有发生。屡见不鲜。幽州公孙瓒正是如此。
公孙瓒出身辽东公孙世家,因其是庶出,不被长辈所喜,促使他自幼性格乖张,胆大而暴戾,勇猛而刚强。年轻时,他曾为故友打抱不平,不惜自身性命,置生死于度外,为此深得乡邻发小敬重。从军后,他作战勇猛,每逢战事均是身先士卒,勇往直前,彪悍异常,为此赢得帐下将士的衷心拥戴,誓死追随。戍守幽州边关期间,他无数次率领帐下将士孤军作战,屡建奇功,数次力挽狂澜于即倒,从而平步青云,未满而立之年便成为戍边名将,节制幽州戍边大军,大权在握。
但这一切都随着他率军攻入幽州州牧府亲手斩杀州牧刘虞而改变。幽州牧刘虞主张对外安抚,教化蛮夷,使其归附于大汉王化之下,不宜妄动刀兵,以免生灵涂炭,造成无谓的伤亡。而公孙瓒则一贯主张对外强硬,决不妥协,但有胆敢入侵犯境者,坚决予以剿灭,虽远必诛。由此这两位幽州军政主官的对外政策截然相反,格格不入,根本无法妥协。
故而刘虞试图罢黜公孙瓒的兵权,从而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宽仁施政,教化万方。而公孙瓒也不是良善之辈,断然不会任人宰割。于是公孙瓒得知刘虞已下定决心解除自己的兵权之后,先下手为强,一举攻破州牧府擒杀刘虞,而后自领幽州牧,割据自立。
自领幽州牧的公孙瓒权力*急剧攀升,将刘虞首级送往长安,并不惜重金结交李利,希望朝廷准许他节制青州、冀州、兖州和幽州等四州的军政大权;为此他擅自任命单经为兖州牧,严纲为冀州牧,田楷为青州牧,自领前将军,兼幽州牧。可惜的是他万万没想到,刘虞的首级半路上被劫,随后以幽州司马阎柔为首的的叛军大举反扑,先后联络齐周、鲜于银、鲜于辅等将领反叛,遂导致幽州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