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不得放肆!”
厉声喝退甲士之后,郭嘉缓步走到吕布身前,神情冷漠的沉声道:“温侯身份尊贵,在下还真是受不起温侯的跪拜之礼。”
“哼!”甲士们刚一松手,吕布便挣扎站起来,满脸蔑视地怒瞪着郭嘉,冷哼道:“汝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即便李文昌在此,焉能受得吕某一跪?”
郭嘉闻言后双眸骤然一缩,眯着眼睛冷冷地注看着已经沦为阶下之囚的吕布,冷冷一笑,道:“温侯说的没错。温侯是玲绮夫人的生身父亲,看在这份父女情分上,我家主公只是不会让温侯行跪拜之礼。
然则,温侯或许还不知道,我家主公早在四天前便已离开下邳城,眼下城中战事皆有我郭嘉全权负责。而郭某却与温侯素无瓜葛,更谈不上交情,如此便无须顾及温侯的颜面。”
吕布闻声错愕,诧异道:“李利不在城中?他为何要走,莫不是故意躲着我,不敢见我?”惊讶之中吕布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郭嘉。但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从他被一众甲士五花大绑地押到郭嘉的那一刻起,便将之前所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西凉军的一员,而且还是地位超然的“皇亲国戚”。
这一刻,吕布似乎忘了他在东门城外与西凉军对峙时所说的话:“吕某今日便告知尔等。只要我吕布一息尚存,便不容徐州六郡落入尔等之手!”还有他在退守南城时站在白门楼上对贾诩所说的话:“吕某誓与尔等血战到底,宁死不降!”
这些言之凿凿的狠话距离此刻仅隔三天四夜。郭嘉和西凉将士都记得清清楚楚,言犹在耳,片刻不曾或忘。然而吕布却将之前所说的话全都抛之脑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话也没说过一样。不仅如此,此刻他已经被绑的结结实实,沦为砧板上的一块肉。可他却没有一丝阶下之囚的觉悟,反而还在郭嘉面前摆谱。显摆他是李利岳父的尊贵身份。
这就是吕布吕奉先的为人品行,心性多变,反复无常。
尽管他此时已是阶下之囚,可他并不认为李利会杀了他。会冷酷无情地对他处以极刑。这是因为,根据他对李利的了解,和亲身李利近距离接触的感受,以及打听到的一些传闻,他断定李利是个极重亲情的人,亦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仁义之士。而他最大的倚仗便是,自家女儿吕玲绮已经是李利的女人了。此外,他本身便是天下公认的能征善战的沙场悍将,而李利素来爱惜武将。屡屡招降敌方将领,想方设法将其收为己用。是以吕布笃定李利不会杀他,与情与理。李利都不会对他狠下杀手。
正是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吕布才会有恃无恐,感觉自己抓住了李利的软肋,完全可以放手一搏,万不得已时还能选择归附李利麾下,没有性命之危。因此。当陈宫率军袭取下邳北门之后整个城池岌岌可危之际,他率领大军奋起反击。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认输,更不会投降。
但是,让吕布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率部顽强抵抗西凉军连续三天的强攻之后,他最信任的部将,即他的内弟魏续竟然会背叛他。
昨天深夜,就在吕布连续鏖战三个昼夜累得筋疲力尽,终于决定歇息一晚的时候,狼骑军统领魏续居然暗中联合陈珪、陈登父子突然反水投敌,带领百余名亲兵趁夜潜入寝室,趁他酣睡之时将他摁在榻上,险些将他活活勒死。直到他被压得喘不过气,再也无力反抗之后,魏续等人将他五花大绑,拴在城楼的圆柱上,并将他打晕,在城楼上冻了一夜。
等到吕布再次睁开眼睛,郭嘉帐下西凉军已经进城,随后他便被十几名虎狼之士押解到郭嘉面前。
“我家主公不敢见你?哈哈哈!”就在吕布思绪纷飞之时,郭嘉神色愕然地沉吟一声,继而放声大笑。这是毫不掩饰的嘲笑,而他嘲笑的对象便是恬不知耻的吕布。
大笑之余,郭嘉无比鄙夷的讽刺道:“吕布啊吕布,你当真是让郭某看了眼界,长了见识,世间竟有你这等厚颜无耻之徒!你自以为我家主公不敢见你,故意躲着我,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我主仁慈,痛惜令嫒,不忍见她伤心落泪,更不愿让她亲眼看到她的父亲被砍下头颅!”
“李利当真要杀我?”吕布失声惊呼道。这一霎,他那满是污垢的脸颊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惊骇之色,额头上的青筋(血管)骤然凸显出来,剧烈跳动,耳际边的皮肤煞白煞白的。显然,这一刻吕布真真切切的害怕了,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充满恐惧。是以他脸上的表情和神态呈现出惊人的变化,极其不堪,其表现还不如本本分分的普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