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于这个事情也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周楷没有想到,李南的决心这么大,竟然要将全县的煤矿全都停下来进行整顿,这样一来,造成的损失就大了。
本来富恩县的财政就不是很好,如果采煤业再受到影响,那么财政困难就更大了。
再说了,这其中也牵涉到他自己的很多利益啊。
因此,周楷觉得这个事情,自己必须要阻止,他想了一下,本着不激怒李南的原则,道:“李书记,煤矿安全整顿,是很有必要的,但是我有一个建议,是不是分步骤进行,逐步推进,这样时间、人力压力都要小一些,要同时对全县煤矿进行整顿,县里面的人财物压力都很大,而且对于全县煤矿的整体发展也不利。”
李南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决定了,长痛不如短痛,一定要下定决心,把全县的小煤矿全都整顿好。而富恩县的小煤矿问题由来已久,不下猛药,是不行的。朱主任,你立即通知,明天上午召开全县煤炭安全整治工作会议,全体县委常委都要参加,另外涉及安全生产、煤矿、环保、工商、安监、公安、司法等相关部门,科级以上干部,都要参加。”
如今,李南可是坚定了整治小煤矿的决心,这一次虽然只是死亡了两个工人,但是却给李南提了一个醒,那就是煤矿安全整治工作,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一次死伤人员不多,下一次呢,也许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本身李南就是准备对全县煤矿进行整顿的,现在借由这个事情,正好可以实现这个目的。而且如果周楷等人反对的话,那么如果以后出了问题,就该找他们的麻烦了。
这个时侯,李南不怕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
周楷看着李南,见他态度十分地坚决。原本还想理论两句,随即想了想,没有再去争,只是道:“李书记,富恩县的小煤矿多,每个小煤矿的情况也不一样。如果这样搞一刀切,很容易出问题啊。”
李南淡淡地道:“整顿小煤矿,是关系老百姓生命安全的大事情,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县委的决定,任何阻止此事的个人。我们都要依法追究其责任。今天一个煤矿坍塌,明天又有一个煤矿出事,今天一条人命,明天一条人命,我们不能对这种现象熟视无睹,不能漠视哪怕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富恩县的小煤矿,正是存在安全问题。正是违规乱采乱挖,才会导致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沈县长,县里面的小煤矿,登记在册,有正规手续的,有多少?”
沈从飞道:“按照国家相关规定,开采煤矿,要办理五证,包括采矿许可证、煤炭生产许可证、安全生产许可证、矿长安全生产许可资格证、矿长资格证;要取得这五证,煤矿需要提交煤矿建设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开采范围、资源综合利用方案,有开采所需的地质、测量、水文资料,环评报告,有合理的煤矿矿井生产规模和与其相适应的资金、设备和技术人员……如果这些资质全部具备的话,目前县里面只有一家。就是煤司,是县里面的一家老国有企业,只是因为经营不善,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基本上没有生产了,其名下的几处煤矿,现在都承包给私人去开采,倒是发展得红红火火的。”
这种状况,完全就是一种绝妙的讽刺啊,煤司自己拿着煤矿经营不下去,结果将煤矿承包给别人,别人就能够经营得很好,看来这个煤司,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性了。或者说至少其经营管理模式已经完全不适应现在的市场情况,必须要进行改制。
“煤炭开采,是一个安全问题极为重要的行业,管理上面,必须要严格。”李南严肃地道,“所有煤矿,必须依法取得合法的手续以后,才能够生产运营,这一点,是必须要坚持的。不管这些人之前的煤矿开采权是怎么取得的,沈县长,从现在开始,县里面暂停审批任何煤矿开采的申请,先集中精力对现有煤矿进行整顿,再在整顿的过程之中,选取有资质、管理先进的企业来开采煤矿。”
沈从飞也是一脸凝重,他道:“李书记,由于历史的原因,县里面小煤矿众多,但是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管理规章,相关的证照审批也没有严格按照国家相关规定执行,这也是造成了当前这种小煤矿遍地的原因,很多小煤矿,甚至都没有正常的缴税。按照规定,开采煤矿,要取得相应的证件,必须具备以下条件:有与其经营规模相适应的注册资本;有固定的经营场所;有与经营规模相适应的设施和储煤场地;有符合标准的煤炭计量和质量检验设备;符合国家对煤炭经营企业合理布局及环境保护的要求。我看我县大部分煤矿都是不具备的。”
周楷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心中十分地郁闷,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完全是要将全县的煤矿全都打倒重来,简直就是重新洗牌,这样一来,受到最大损害的,自然是周楷这一伙人,他们在煤矿上面的利益,是极为巨大的,正是因为管理不规范,才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利润,如果管理规范了,还要交税之类的,那能够赚多少钱呢,并且赚的都是辛苦钱啊。
他虽然没有明着反对,但是心中已经决定了,既然李南这样搞,那大家都没有合作的余地了,到时候自己肯定要全力地阻碍这个事情。
“哼,以为有背景关系,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竟然想对全县煤矿进行重新洗牌,胃口也太大了吧。”周楷心中充满了不屑,他觉得,李南虽然有被几个呢,但是至少现在富恩县的局势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再说了,李南这么搞。触动的可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利益,而是很多人的利益,到时候不用自己出面,很多人都会站出来跟李南对着干,自己要做的。就是做好引导,集中大家的火力而已。
李南气愤地道:“也就是说,我们富恩县的这些煤矿资源,除了让一些人谋取到了私利,没有给县里面带来任何的好处,反而将环境污染等问题抛给了社会。这种情况,我们坚决不能再容忍下去了。周县长,你不是说县里面财政一直很困难啊,财政困难,我们要开源节流,整顿煤矿资源。进行规范化管理,也是开源的一个路径啊。”
周楷皮笑肉不笑道:“李书记,这个事情,也有不少人想过啊,可是富恩县的煤矿,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慎。不仅不能开源,还可能搞成一个烂摊子,到时候很不好收场啊。”
他这话带着明显的暗示,告诉李南担心到时候搞成烂摊子了,没人帮他收场。
但是李南早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且也明白这中间的困难,可是李南绝对不会因为困难而退缩。
李南挥了挥手,道:“没有什么不好收场的,我来到富恩县,不是来养老的。就算前面是地雷阵,我也不怕。只要是对富恩县发展有利的事情,我都会全力以赴去落实。”
说到这里,李南又看着周楷,笑着道:“周县长。希望你能够全力支持我,我们共同一起,把富恩县的工作做好。我知道,你其实也不想看到富恩县这样子对吧?”
周楷心中憋着气,勉强点着头道:“是啊,我也希望富恩县好,既然李县长有这么大的决心,那我也会尽力而为。”
李南知道他心中不高兴,但是自己要想站稳脚跟,跟周楷之间,是难以和平共处的,周楷一伙人,在富恩县有着太多的利益纠葛,自己要想开展工作,就难免跟他们产生冲突。
这一次,竟然机会已经来了,那么李南就会抓住它,顺势而为。而周楷等人如果反对、阻止,至少在道理上已经处于弱势了。
由于人员全都已经救出来了,现场主要就剩下善后的事情,李南等人也完全没有必要再继续呆在这里了。李南已经让朱峰通知明天开会,对于明天的会议,李南确定的主体是煤矿整顿专题会议,相关的内容,还需要提前回去准备一下。
将福善镇镇委书记何亦、镇长贺水泉叫来,李南当面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要求,首先是所有做好天福煤矿的善后工作,将王大福找到,必须要他配合善后。其次是对镇里面所有的煤矿停产,按照县里面的统一安排和部署,逐个整顿,如果在这个期间,发生偷采、盗采的情况,县里面要追究他们两个的责任。
李南也知道,一个政策出台,如果没有对相关责任人进行约束和激励的话,这个事情就很难落到实处。
听了李南的话,何亦和贺水泉一脸为难的表情,目光都看向一旁的周楷。
周楷黑着脸,没有说话。
李南见状,冷声道:“你们看周县长干什么,刚才我已经和周县长达成了一致意见,县里面明天上午就会召开专题会议,全县所有煤矿都会从明天起停产整顿,你们福善镇,刚刚发生煤矿坍塌的事故,更是要重视这项工作。”
“我们一定按照李书记的安排去落实好。”何亦和贺水泉,愁眉苦脸地道。
他们自己在福善镇,都有自己的煤矿,虽然矿主的名字肯定不是他们两个,但是都是他们的亲人在管理。现在李南竟然借着天福煤矿的事情,要关闭所有煤矿,这样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啊。
原本天福煤矿出事,王大福竟然想跑,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情。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还可能是好事情,因为天福煤矿是当地最大的一个煤矿,它一停产,福善镇的煤炭产量就要减少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