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们趁早离开江阴,你便当耳旁风?他的语气,似乎已是种极度的隐忍。我再说一次,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嘴,赶快给我滚!
慕容荇还未说话,凌厉已道,你叫我走便走么?这件事……
话音未落,冰凉凉的东西已触到喉口。这一次,是卓燕的锥刃。
你最好识相,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慕容荇在这里的事情,若你敢向夏铮提起,我保证你活不到正月十五。
若你以为威胁我就有用——那还是省省。凌厉竟反而叫他激得怒了。你倒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替你们隐瞒这件事?
你找死!慕容荇怒道。
我给你个理由。卓燕道。若夏铮杀了慕容荇,有个人会跟着死。
什么意思?凌厉道。说清楚一点,谁会跟着死?
林芷。你若不想她死,就安分一点。
凌厉一怔。这算什么?我瞧着慕容公子所作所为,林姑娘现在就生不如死了!
若你当真不在意她性命,自然随你去说。卓燕道。不过我奉劝你三思。
改拿林芷的性命要挟我?凌厉心下略感奇怪。我跟林芷非亲非故——她确实不希望她有什么不测,但是这般说法总是有点古怪……罢了,我先答应他,走了再说。
当下也便点头道,那我暂时不说就是了。不过正月十五之后,却是另算。
卓燕冷冷一笑,那便请吧。
当真放他走?慕容荇似是急了。为何三番四次不让我了结了他,还如此信任于他?
并非信任。赌一赌而已。卓燕的口气添加了些轻快。似乎已不似方才那般吓人了。
慕容荇亦是无计可施。只得由凌厉一推头顶的出口。便此离去。
一瞬间的微光打入,他约略瞧见卓燕的脸色仍是沉得怕人,倒也不敢再多言,待那出口重又掩上,便道,那我们先回寺里再说。
你派人急着叫我来,是不是因为林芷的事情?卓燕却开口。
对——你见过她了?
我见过了。卓燕沉沉地道。没见过又怎知道你在这里。
我没告诉她我来这里了。
外面邱广寒与夏铮在一起,林芷又说你适才发现有点麻烦——除开凌厉进了寺来被你发现。还有什么可能?
我原本也并没打算——提早向他动手的,毕竟昨天答应了你。慕容荇讪讪道。只是他突然闯进来,我总不能放他走了去跟人说。
我却听说方才的钟也是你叫一弦故意敲的——否则凌厉还发现不了你的住所——你存心要取他的性命,就莫要找什么借口,也莫要以为我不知道。
慕容荇一阵沉默,继而轻轻哼了一声,低低道,那么你存心要保他的性命,也莫要找什么借口,也莫要以为我不知道。
身体突然一股迫力逼近。慕容荇突觉四肢百骸竟好似被瞬间抑压住,变得极为难受。不觉骇道,星……星使你……
这无形的迫力随即散去,他身体轻松下来,心中却仍惊骇。他从不知卓燕除开那锥刃、金丝锯的招式之外,还有这般难以名状的功夫。他内力似乎极深?慕容荇心中惊疑不定。从来只见到卓燕笑嘻嘻的一面,不想他竟也会叫自己这挑衅激怒?
只听卓燕冷冷地道,我能抬你上去,自然也能将你摔下。朱雀洞主这个位子,你不坐有的人是排队等着。
我……绝没有冒犯星使的意思。慕容荇口气软了三四分,心道这卓燕今天倒真是不惹为妙。只是我还须求他帮帮阿芷,不知得宜不得宜。当下也便默然无语。
走出地道,天色已暮。卓燕只是一身深灰,在这暮色之中,几乎要被淹没。慕容荇觑他表情,见已平静,便大着胆子道,阿芷的事情,适才她是否已经告诉星使了?
不料这话却又令卓燕脸色不豫。他哼了一声。你竟还有脸来求我帮忙。
慕容荇一惊。这……怎么?
我倒不记得教过你情蛊的用法。卓燕道。但我告诉过你,情蛊太过凶险,以你目下用蛊的功力,最好是不要去想——你还记得么?
我……记是记得,不过……
既然记得,你为什么要用?这种东西也是随便可拿来尝试的么?卓燕少见地疾言厉色。
呃——既然你给我那本书里有讲到,那我自然认为你是同意我学、同意我用的了——我了之后,觉得也并不特别难,所以……所以想应当可以控制……
那你现在可以控制么?卓燕冷冷道。自作聪明!
慕容荇默然了一会儿。你……也别光指责我,先告诉我有没有办法救她。她今天下午又痛得厉害——若能有办法解了这蛊毒,你就帮帮我,好么?
卓燕着他,此番却终于不带好恶地一笑。慕容公子是真的为她紧张?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匆忙种下这情蛊。
那时情形急迫,我担心与她分别后无法联络。情蛊成双成对,互为感应——我只是想能再与她见上……
成双成对,互为感应——那你可知道这互为感应的代价是什么?
是……她会遭到痛楚?
卓燕摇摇头。适才我对凌厉说,若你死了,林芷也会死——你既了那本书,便该知道施蛊者与受蛊者若有一人死了,另一人也会随之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