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早?为什么你们没有和我相认?”
“你受了太多的苦,我们想着等你和沈存希结婚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真相,哪知……”一场爆炸,让他们阴阳两隔,他悔不当初,如果再早一点告诉她真相该有多好。
贺雪生想起她被拘留那晚,贺东辰曾去拘留所看她,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贺东辰会对她的事情那样上心,原来如此。
“爸爸!”贺雪生心里感动极了。
贺峰与她相认后,他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他最担心真相大白时,她会不原谅他们,看来他们都白担心了。
“好孩子,谢谢你,没有不理爸爸。”贺峰感慨道。
贺雪生挽着他手臂,他对她怎样,她一直感恩在心里,知道他是她爸爸,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不理他?“我做梦都希望您是我的亲生父亲,爸爸,谢谢您,让我知道什么是亲情。”
贺峰拍了拍她的手背,欣慰的笑了。
父女俩说着话,完全忽略了银欢的存在,两人离开客厅,往书房走去。银欢气得抓狂,她活生生一个人,竟被他们就这样当成了空气,简直岂有此理!
书房里,贺峰放开她的手,让她先坐,他则走到保险箱旁,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些东西,然后走回来,他道:“雪生,这是爸爸为你准备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早就备好了,我一直不敢拿给你,怕吓着你。”
贺雪生看着桌上的东西,她道:“爸爸,不用了,我现在有佰汇广场。”
“佰汇广场那是你哥给你的,这些东西是我给你准备的。”贺峰拿起一份文件,翻开第一页,放进她手里,他道:“这是我名下的一些不动产,就是佰汇广场对面的那条商业街的商厦,还有最近新修的几栋商业大楼,每年有专人收租,利润很大。明天我让你哥哥把律师叫来,将这些不动产转移到你的名下。”
贺雪生知道佰汇广场对面那条商业街的租金有多高,没想到那一条街全是贺峰的,这一眨眼间,她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包租婆。
“爸爸,我真的不要,这些东西留给哥哥和允儿吧。”贺雪生推辞道,她和他相认,不是冲着这些财产来的。
“雪生,爸爸亏欠你最多,你要是不收下,爸爸心理难受,你让我好受点,行吗?”贺峰恳切道,他亏欠她太多了,让她吃了很多苦,他加倍疼爱她都弥补不了,只能用物质弥补来让自己好受些。
贺雪生望着他,良久,她点了点头,“好,爸爸,那我收下,您别再觉得愧对我了。”
贺峰将文件合上,又拿出一箱珠宝玉石,这些都是老一辈留下来的,价值不菲。他打开盖子,道:“这箱珠宝也给你,样式有些过时,你要不喜欢,就拿去重新做,选自己喜欢的样式。”
贺雪生被这些珠宝闪花了眼睛,她连忙道:“爸爸,您已经给了我房子了,这些东西我不能收了。”
“雪生,爸爸恨不得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捧在你面前,收下吧,我让人在瑞士银行给你开了个保险箱,到时候就把这些东西放进去,自己用也好,传给你的儿女也好,就当是爸爸的一份心意。”贺峰道。
贺雪生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收下了,贺峰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投资的一些地产、股票与基金,明天等律师过来,也一并转移到你的名下。”
“爸……”贺雪生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贺峰像是要把所有的东西都一古脑儿的给她,“爸爸,你都给了我,哥哥和允儿怎么办?”
“他们都有,贺家家业这么大,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九牛一毛,收下吧。”贺峰又陆陆续续清点了一些东西给她,只要她不收,他就说到她收下为止。
她挺无奈的,最终还是收下了。
父子俩聊了很久,贺峰却一直对她的生母避而不谈。贺雪生有意想问,但是看到贺峰花白的头发,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刚才他和贺夫人争吵,还一直维护着她的生母,想来在他心里,他并未对她的生母忘情,现在她若是问了,只不过让他徒添伤感罢了。
从书房里出去,外面天色昏暗,她将珠宝与文件抱回了房,她房间里有保险箱,她将东西放进去,看着这些东西,她心里沉甸甸的。
她从未想过,贺峰会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那样的不真实。她蹲在保险箱旁,怔怔发呆,直到手机响了,她才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接通,“云嬗,什么事?”
“雪生小姐,我在楼下,你晚上要去赴徐夫人的宴会。”云嬗提醒道。
贺雪生这才想起她之前答应了徐卿,晚上要去陪她吃饭。可是她刚刚才和爸爸相认,她想陪爸爸吃顿饭。她挂了电话,给徐卿打电话,她道:“夫人,晚上我有点事,恐怕来不了了。”
徐卿难掩失望,“出了什么事?我能帮上你的忙吗?”
“不是大事,我改天再去打扰吧。”贺雪生道。
“好吧。”徐卿挂了电话,看着厨房里已经准备得差不多的菜,美丽的脸上多了一抹轻愁。
……
这晚,贺雪生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云姨给她打下手,她兴奋道:“雪生小姐,我好久没见老爷这么开心了,这些年来,他一直想和你相认,又怕你会不原谅他。”
贺雪生切菜的动作一顿,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爸爸有时候看着她会莫名发呆是为什么了,他们的默默陪伴,让她明白了什么才是亲情。
“爸爸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原谅他?”贺雪生心里其实还有疑问的,七年前,孤儿院的前任院长弥留之际,告诉她当年母亲被带走,他们却抛弃了她,贺峰是怎么找到她的?
“多亏了贺小姐通情达理,老爷今天要高兴坏了,祸兮,福兮。看到你下楼时,我还担心你不肯认他,现在总算都过去了。”云姨笑眯眯道。
贺雪生但笑不语。
做好晚饭,已经快八点了,贺峰已经来厨房里转悠几圈了,贺雪生把饭菜摆上桌,院子里响起汽车引擎声,没过多久,就见贺东辰推门进来。
贺峰眉开眼笑,说他有口福,今天雪生亲自下厨。
贺东辰摘了围巾,脱下大衣,佣人接过去拿回房,他走进餐厅,看着贺峰喜上眉梢的样子,他道:“今天有什么喜事么?”
贺峰压低声音道:“雪生知道了。”
贺东辰一愣,见贺峰不停的使眼色,他明白过来,看着忙进忙出的贺雪生,结果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没事吧?”
“没事,看起来是我们多虑了,白白浪费了五年。”贺峰开心得不得了,心头大石落下,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贺雪生加了一副碗筷出来,想起贺夫人自回了房,就再也没有下楼来,她犹豫了一下,让佣人上去叫她。不管贺夫人对她如何,起码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贺峰皱眉,叫住佣人,“不用去叫了,她爱吃不吃。”
“爸爸!”贺雪生淡淡道,不管怎么说,贺夫人都是他的原配夫人,有句话说得好,少年夫妻老来伴。既然她知道她是他的女儿,她就更应该孝敬贺夫人,让他能够安享晚年,而不是因为她,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
贺东辰见状,知道今天肯定有情况,否则爸也不会这样,他道:“我上去叫吧。”
贺雪生冲他感激一笑,贺东辰转身上楼了,过了几分钟,贺东辰下楼来,贺夫人没有跟着下来,贺雪生知道,她肯定不愿意下来吃饭了,她也没有再强求。
刚准备吃饭,贺允儿回来了,最近她在光亚集团上班,起早贪黑的,今天算是回来得最早的一晚了。看见他们还在吃饭,她脱下大衣交给佣人,快步走过来,鼻子很灵,“今晚饭菜的香味不太一样,不是云姨做的吧?”
贺峰笑道:“是你姐姐做的,你吃了饭没有,没吃就过来吃。”
“那我有口福了。”贺允儿笑道,在贺雪生旁边坐下,云姨去添了一副碗筷出来,贺允儿瞧着贺峰脸上红光满面,她道:“今天是不是有喜事啊?”
贺峰只是笑,贺允儿看向贺雪生,贺雪生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贺东辰开口道:“允儿,爸爸和雪生相认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都快憋死了,现在终于不用躲着姐了。”贺允儿惊喜不已,她知道自己的嘴不严,唯恐说漏嘴,每次看到贺雪生,她都要提醒自己。
贺雪生望着贺允儿开心的模样,她是发自内心的替他们高兴,“云姨,去把爸爸收藏的那瓶好酒拿出来,有喜事应该要庆祝一下。”
云姨连忙应好,然后转身去酒窖里拿酒去了。
贺峰珍藏了一瓶五粮液,很小的一瓶,大约有五十个年头了,他一直舍不得喝。今天家里有喜事,他亲自开了这瓶酒,瓶盖一打开,酒香袭人。
云姨准备好了酒杯,一人就小半杯,就把这瓶陈年佳酿给瓜分完了,贺允儿举杯,先敬父亲,再敬兄长,然后敬贺雪生。
她已经不再是七年前那个任性的小丫头,如今的她已经长大,能理解每个人的不容易,心里常存感恩。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不折手段去得到。
七年前的经历,给了她一个教训,唯人心不可强求。
这一晚,一家四口有说有笑,后来连续开了几瓶好酒,贺峰年纪大了,没有陪他们多喝,倒是贺允儿兴致很高,一轮轮敬着,她最先倒下。
贺雪生两颊通红,喝得也不少,只是眼前晕眩,并没有醉过去。
贺东辰见她们俩喝高了,打算送她们回房。贺雪生自己还能走,就让他去抱贺允儿。回到贺允儿房间里,贺东辰出去了,贺雪生坐在旁边,看着醉醺醺的贺允儿,她柔声道:“允儿,谢谢你。”
贺允儿仿佛听到她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目光迷离地盯着她,笑嬉嬉道:“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贺雪生心里一震,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对不起,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允儿,你没有对不起我,别再说傻话了。”
“姐,七年前,如果我知道你是我的姐姐,我不会那样对你,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允儿,感情的事最是身不由己,我不怪你。”贺雪生道。
贺允儿摇头,大概是喝醉了,最容易感伤,她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哽咽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不可饶恕,我知道所有的计划,知道那一天,他们会对你下手,可是我还是决定旁观。”
贺雪生眼睛倏地大睁,她怔怔地盯着贺允儿,失声道:“你说什么?”
“你和沈存希结婚前,我偷听到连清雨和一个男人的对话,他们要害你。”贺允儿自责不已,那个时候她明明可能阻止的,可是她最终因为一己之私,选择旁观。她想,只有宋依诺出事,她才有机会得到沈存希的心。
后来警局大爆炸,宋依诺“死”了,她每晚做噩梦,梦见她支离破碎的模样,一双眼睛不甘的大睁着,一直盯着她,她为了逃避,才会去了新西兰。
“那个男人是谁?”贺雪生震惊地望着她,怎么也没想到贺允儿居然知情?
贺允儿要不是喝醉了,她肯定一辈子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此刻趁着醉意,她鼓足勇气道:“是沈老爷子的心腹威叔,威叔说,只要连清雨能除了你,沈老爷子会把沈氏20(百分号)的股份作为酬谢给她。”
贺雪生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不停摇头,“怎么可能?那个时候连清雨是小六,沈老爷子怎么会这样做?”
“我不知道,姐,要害你的人,从来都不是别人,如果你要和沈存希在一起,你一定要小心提防沈老爷子。”贺允儿声音渐渐低不可闻,最后不胜酒力的昏睡过去。
贺雪生坐在床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怎么也想不到,幕后指使者会是沈老爷子,他为什么这么恨她?
她站起来,脚步踉跄地走出卧室,如果希望她死的人只有沈老爷子,那么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沈老爷子亲口向她证实,沈存希是当年别墅的纵火真凶,这件事也许并不成立。
其实他一早就知道连清雨是假冒的,却还让连清雨住进沈宅,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沈老父子这盘棋下得太狠了,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计中,连清雨从楼上滚下来,他坚称是她将连清雨从楼上推下来,让人报警抓她。原来他不是因为心疼连清雨,而是为了设计她。
贺雪生浑身发软,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站不稳,还是因为知道这个消息给骇的。
她还怀疑是沈存希算计她,难怪他那么生气。
她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摔得有些疼,她惊醒了几分,想到那天沈存希离开时孤寂的背影,她鼻尖一酸,他应该对她很失望吧。
她爬起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翻沈存希的电话号码,她怔怔地盯着,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拨过去。
手机一遍遍响着,始终没有人接电话,她心如死灰。她这么笨,动不动就疑心他害她,换作是她,她也不想理她自己了。
她盯着上面的时间一秒秒过去,手机终于被人接通,她还来不及说话,那端传来一道年轻的女声,“你好,哪里找?”
贺雪生怔怔地盯着手机,以为自己打错了,她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确定没有打错,可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
她连忙挂了电话,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手机上显示十一点,这个点沈存希身边还有女人。她苦笑了一声,是啊,她惹他生气,他怎么可能还对她死心踏地,他身边有女人不是很正常么?
她自嘲的摇了摇头,关了手机,从地上爬起来,往卧室里走去。
大概是酒醉心明,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团乱麻。过了许久,酒意涌上来,她才沉沉睡去。
光亚集团内,总裁室里灯火通明,沈存希这几日都在这里办公。那天他确实过了安检,在飞机起飞时,和另一趟飞机的乘客出来。
他这番周折,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剧院发生的事,让他心有余悸,也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定被人盯上了。他假装出国,只是给那个人出现的机会,他一直躲在幕后做阴诡之事,他们就算派出再多人保护依诺都无际于事。
只有让他走出来,站在明处,他们才知道敌人在哪里,他们的拳头才能准确无误的挥出去。
秘书将电话递还给他,她说:“沈总,她什么都没说,就挂了。”
沈存希自嘲一笑,她从来不信任他,听到女人接的电话,只怕心里已经给他扣上了出轨的帽子。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她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相信他。
他握着手机,忍不住拨了回去,那端却响起客服冰冷的女声,提示他对方已关机,他心里溢满苦涩,沈存希,你明知道她不相信你,为什么还要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去试探她?
你这简直就是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