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她躺在床上,始终睡不着。就如这几日一般,睁着眼到天亮,脑中却不知乱七八糟都在想着什么。
实在难以入睡,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抱着一坛酒,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
天,真寂。
连续几日的阴云,几乎看不到任何星星。
蓦然望去,那是他们第一次来玉无瑕为他们安排的房窗,只有一盏残灯亮着,更显四周漆黑一片。
那是小轩哥在看书吗?他也睡不着吧。
凉九欢恍然又看到了那个坐在窗前,对着月光发呆的人。
那时她就感到他的虚无缥缈。
“禁忌之弦?”举坛大喝一口酒,喃喃吐出这四个字,禁忌之弦究竟在那里。
隐隐约约感到关于禁忌之弦,还有更大的故事。
在魔界吗?会不会是皎月喜欢唱歌,她用来给她做琴弦?
不会不会,她从来没有在魔界见过一把琴。
也不对,如果真是那样,皎月必是珍视无比,自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给人玷污。
那……要去魔界吗?
可,那天她走的那样决绝,皎月恼恨她的眼神,必不会轻易让她见到禁忌之弦吧?
“小欢……”
嗝,一个响亮的酒嗝打出,凉九欢就倒在了石桌上。
这人界的酒都是假的吗?想她喝了五百年的青凝花酿,都不会的好酒量,怎么这会儿仅仅喝了一坛,就头昏脑涨起来?
否则耳边怎会随随便便想起,君上的声音?
“别来烦我!”趴在石桌上,胳膊胡乱地扫在耳边,“我跟你不熟……你别来搀我!我不搀你了,你再秀色可餐,我也不搀你了,因为……嗝,你是那个岚音女神的!不是我的!”
说着,嘴里留着酒水,眼里也留着酒水,“你只是看我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才讨了我,嗝,去当……当丫鬟的……你不喜欢我!”
最后一句话,是半恼的,豁然直起倒趴的身子,迷迷糊糊指着面前,““咦?你怎么也穿紫衣?你谁啊?不知道紫衣只有君上穿好看吗?呵呵……啊,我在胡说什么?呸呸呸!嗝,你别晃!晃得我头晕,影响我智商……”
她一把拽住面前的紫衣:“我不傻,你根本就不是一千年前,让我一见钟情,甘愿以身喂食的紫衣大神……他穿一身紫衣可好看了……嗝,只可惜,我那时天生眼疾,看不清他的模样……对,你到底是不是他?点头,你干嘛点头?你又不是他……诶?”
她豁然站起,一把蹦过去,欺近他脸上,“你到底谁啊?干嘛不点头,莫名奇妙,小心我那天再去焚神山见了他,让他海扁你!”
这货怎么又点了起头,真是不乖。
“咦?我说着这么多,你怎么还不说话……你是哑巴吗?不顾,你真的好想君上啊,一样俊朗的月眉,一样坚挺的朱唇,一样绝世的韶光脸……呵呵……”
说着,她踮起脚,一手扶正他的脸,不让他乱动,一手跟着自己话,抚摸着,到了最后干脆双手捧住他的脸,再次欺近。
“他就用这种迷惑善男信女的韶光脸,总是隔着万丈红尘看我,虽然很少说话,但我知道他同样喜欢我……要不是当初他用美色骗了我去,我都以为他是哑巴呢……无趣无趣……美人师叔就时常给我讲故事,哄我入睡……他比美人师叔还笨……额?我干嘛又提他?说好要生他的气的……”
她生气了,一把丢开手上的脸,抓起酒坛,又大喝了一口,“我很生气!都是他!他为什么不能撒一个谎,告诉玉哥哥不是他逼死了那个女人……玉哥哥多可怜啊,如果他肯撒一个小小谎,玉哥哥就不会死了……玉哥哥救了我很多次啊……我都不知道……如何报答他……”
“喂!紫衣木头!”这是木头变得假人吧?“你说是不是他的错?他是不是很可恶?我是不是应该生他的气?”
木头就是木头,除了点头还是点头,笨。
“真是木头,你不知道喝醉酒的人应该顺着她,哄着她吗?美人师叔就时常哄着我……快发出声音,说是!”
紫衣木头这回果然听懂了,很轻很淡地发出一声“是”。
“呵呵……我决定了,再也不去那个圣气逼人的苍华莲境了,我这会儿真的生气了……可是我却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她累了,又打了一个酒嗝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只是嘴上尤倔强:“不要理他,我要回天虞山,回家和美人师叔一起,听他抚琴,看日起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