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映雪怔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年她迫于某些现实因素而嫁给秦弈卓,她以为自己一辈子就那样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闹到这步田地。
愣神间脑海中蓦地灵光一闪,顾映雪想到什么再次打起精神:“阿绍,你说,如果我再顶替一次北北跟秦弈卓办了离婚手续,离婚以后荛荛跟着北北——也就是我,然后我们再为北北申请死亡,这样就能……”
“没用的,雪儿。”闵关绍摇头,一语否定她的想法,“继父子与亲父子的法律关系地位是一样的,不管顾北北有没有和秦弈卓离婚,只要顾北北一旦过世,那么秦弈卓就是荛荛的第一监护人,轮不到我们。”
可是,可是……
顾映雪忽而又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亮:“对了,顾北北和秦弈卓并没有在台湾登记结婚。”
“那只表明他们的婚姻关系不被台湾承认,但这里是大陆,只要有结婚证,大陆是承认的。”
场面陷入一个死局,谁都不说话。
良久,顾映雪偷偷瞧了瞧男人脸色,小心翼翼的提议道:“要不抽个时间我和他好好聊聊?”这个他,指秦弈卓。
结婚两个月,顾映雪从未见过秦弈卓。听刘婶说秦弈卓在唐氏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已经好久不曾回家了,除了偶尔回来拿换洗的衣物,可惜时机不赶巧,那几次都没碰到顾映雪。
秦弈卓想见荛荛,奈何荛荛被闵关绍“囚禁”得死死的,连面都见不到。秦弈卓不肯善罢甘休,在医院跟闵关绍耗上了,两人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肯让步。
闵关绍为过去几年自己老婆与姓秦的同住屋檐而吃醋;
秦弈卓为前两个月自己老婆被姓闵的横刀夺走而记恨。
一对师兄弟斗得脸红脖子粗。
就这么的,当闵关绍提出要为顾北北申请死亡、就此了断那段荒唐的婚姻的时候,秦弈卓强悍的表示:“别以为顾北北死了我就彻底甘心!闵关绍,我告诉你,就算她死了也休想摆脱我,你回去转告她,就说荛荛在我手上,只要我不放手,荛荛一辈子都是我的,她休想要回去!”
原话闵关绍没敢跟老婆提,只提了提秦弈卓小肚鸡肠霸占着荛荛不放,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既卑鄙又无耻。
如今老婆大人亲自提出要和姓秦的好好聊聊,他纵是再拈酸吃醋,但事关荛荛的终生归宿,闵关绍坚决不敢怠慢,因为他知道自家老婆把那孩子看得跟命根子似的,于是痛快的准了。
三人约在一家高档台式餐厅。
鲔鱼片,樱花虾,乌鱼子,乌鸡汤炖鲜活九孔鲍,清蒸深海熊猫石斑鱼,烤虱目鱼肚,红扒鱼翅……
海鲜全席,台湾名菜。
餐厅内临窗的一桌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男俊女靓,相当抢眼。
闵关绍体贴的为身边老婆剥着大龙虾,觑了眼对面的男人,明知故问:“师兄,这顿你请?”
“当然,雪儿跟着我的这些年从没吃过海鲜,趁今天一次吃个够。来,雪儿,别客气,还有什么落下的只管点,这顿我请。”秦弈卓笑语温和的说,说这话就好像结婚多年亏待了谁似的,一口一个“雪儿”“雪儿”的,叫着非常亲切。
这还不算,完了又把自己盘中挑好刺的鱼肉放在玻璃转盘上,转到顾映雪跟前继续道:“雪儿,这是产自台湾东港的黑鲔鱼,肉质细腻滑嫩,入口即化,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呃……
顾映雪手持悬空的筷子就那么顿在那,暗中打量身边的老公,不晓得该不该接。
闵关绍冷哼一声,酸溜溜的将那盘鱼肉转走,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师兄,我老婆吃不惯黑鲔鱼。”
“对。”顾映雪眼巴巴瞅着那盘鱼肉越转越远,咬着筷子,言不由衷的点头。
呜呜呜,她想吃。
“老婆,别急,回头给你吃更好的。”
耳畔响起一道呢喃般的低语,顾映雪扭头,见老公大人一本正经的剥着大龙虾,面色如常,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对了师兄,我们今天约你是想和你谈谈……”
“荛荛。”秦弈卓打断。
“你既然知道,那我们也不必拐弯抹角,直说了吧,我们是不会……”
“我也不会。”秦弈卓再次打断。
顾映雪急了,慌忙揪扯身边老公的袖子。
闵关绍投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而看秦弈卓,语气生冷:“师兄,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荛荛可是一口一个‘秦叔叔’、‘秦叔叔’的叫你,你觉得现在在这里和我们争论这种问题有意思吗?”
“我觉得有意思。”秦弈卓认真的回答道,五官表情非常严肃。
闵关绍噎了下。
又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或者你有什么条件只管提,只要我和雪儿力所能及……”
“我没有任何条件,不过……”到这,秦弈卓突然顿了顿,目光看向顾映雪,明显感觉对面男人射来冷飕飕的眼刀,刀刀致命。
秦弈卓当然不在意,视线锁定顾映雪不放,口风却是对着闵关绍,挑衅的意味颇浓:“师弟,如果你暂时离开这里让我和雪儿单独聊一会儿,我想我可能会改变主意。”他说这话故意将“单独”两个字咬得极重。
不行。
闵关绍方想驳回,却感觉袖子被人拽住。
侧眸,见亲亲老婆正期期艾艾的瞅着自己,一双盈盈秋水的眸子就这么热切的盯着你,盯得你说不出个不。
“好吧。”他不情不愿的妥协道,“五分钟。”
“十分钟。”秦弈卓讨价还价。
闵关绍又瞅瞅老婆大人,咬了咬牙,忍。
将那盘剥好的龙虾肉推到老婆跟前,宠溺的道了声:“趁热吃。”话落,起身走出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