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街道万籁俱寂,只有天滋楼的二楼时不时地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那晚的记忆成为叶紫弦后来最温暖的回忆之一,她第一次发现,萧逸澜眯眼笑起来的时候很美,在好兄弟和自己面前也会放下平日里的冷酷。
吃饱喝足,三个人一齐回府,叶紫弦因为白天太累的关系,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流云正伺候叶紫弦早起,浣纱突然来报:“太子妃,太子来和您一同用膳了。”
叶紫弦纳闷,昨夜刚饱餐一顿,今早怎么又来了。
“流云,动作快些。”
叶紫弦依旧披着昨晚的貂绒披肩,头上只简单地梳了个双髻,昝了个紫色玉簪,便出来了。
萧逸澜已等在亭子里。叶紫弦走过去,丫鬟们默契地退下。
“昨天睡那么晚,今日怎的起那么早?也不多睡一会儿。”叶紫弦道。
“之前便说了每天和你一起用早膳,已爽约过一次,日后尽量不再爽约了。”萧逸澜温柔地笑笑。
叶紫弦心想,萧逸澜这两天的笑容倒是增加了不少,她知道萧逸澜是指先前和诸葛铨、莫亦缺宿醉的事情,只淡淡道。
“无妨,总有意外的,不至于总那么得闲。”
“紫弦,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萧逸澜目光炯炯地看着叶紫弦,叶紫弦只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心软。
萧逸澜见叶紫弦还是这副样子,自嘲地苦笑:“罢了,我不勉强你,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来,先吃饭吧。”
吃完饭,萧逸澜照例去处理政务。叶紫弦照例一个人窝书房看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这些天的一幕幕反复浮现在她眼前,萧逸澜为她做了许多,一开始,她觉得他很霸道,不留情面,慢慢地她发现,其实他只是不擅于表达,喜欢默默地付出许多。
叶紫弦心烦意乱,索性放下书:“琦兰。”
“小姐,怎么了?”
“太子白天一般都很忙,不会来。你扮成我的样子假装在这里看书,我去去就回。”
说完,叶紫弦照老样子,悄悄地从后门出去,戴上面纱和斗笠,租了马匹,向莫离山庄疾驰而去。
走过迷幻阵,整个山庄寂静无声,叶紫弦轻轻地叩门。
“咚咚咚……”过了半晌,莫亦缺才打开门。
几日不见,一天不见,莫亦缺竟憔悴得骇人,眼底有大大的淤青,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面色发黄,浑身酒气,应是宿醉的缘故。
“莫大哥,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叶紫弦取下斗笠和面纱,问道。
“先进来吧。”莫亦缺面露忧伤地看着叶紫弦。
叶紫弦走进去,两个人像叶紫弦第一次来时那样坐定。
“阁主……不,叶姑娘……呵呵,还是该叫太子妃?”莫亦缺自嘲地笑笑。
“莫大哥叫太子什么?你果然是要与我生分了吗?”
“没有,我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
“当日我非刻意隐瞒,一是怕知道的人多了容易露马脚,二是这个太子妃也实非我所愿当的,三是我认为没必要用身份建立阶级差距。”
“莫某当真不值得姑娘信任吗?连流云都知道的事情,我却一直被傻傻蒙在鼓里。”
“你怎么会想到和流云比,她是我身边人。”
“那我呢。我是什么,我难道就不是你身边人吗?”
“莫大哥……”叶紫弦被说得一时不知怎么应对,“罢了,你若是还在生我的气,我便改日再来。”叶紫弦说完便转身,抬脚欲走。
“别走!”莫亦缺一个激动,一把抓住叶紫弦的胳膊。
叶紫弦这才重新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莫亦缺握住自己的手。
“对不起。”莫亦缺赶忙放下,“我并不是生你的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只是你也知道,太子妃的处境。昨晚你第一次以太子妃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就让我见到了那么惊险的一幕,你却不早些告诉我,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我和无吟怎么交代?”
“莫大哥,我知道你一直关心我,只是我看你也很忙,不仅要研习自己喜欢的暗器,还要管理宓影,晚上还要去歌舞坊查看生意。”
在叶紫弦说到最后一项的时候,莫亦缺的脸出现了一丝可疑的潮红,他实在不好意思承认他去歌舞坊是为了看叶紫弦。
“自从你来雪国后,无吟给我飞鸽传书过,让我从此尽心尽力保护你,宓影现在的新人招募和训练,都是无吟在打理。”
“无吟?这么说,我在无吟身边的时候,都是你在打理?”
“恩,是我主要在打理,不过无吟时不时地也会出面。”
“可我从未见他离开过宓影。”
“哈哈,紫弦姑娘不必着急,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一切的。有时候眼睛看不到的,不代表没有,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莫亦缺高深莫测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