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弦醒来的时候,感到自己头痛欲裂,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目力所及却分外眼熟,靠床的窗户,周边木质的桌椅和书架,这分明是诸葛铨的房间。
叶紫弦慢慢回忆起先前发生的事情,貌似自己喝了杯酒便不省人事,然后……她不记得自己怎么到了诸葛铨房里,那么,他们两个人呢?
叶紫弦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起身下床,推开房门,却听到甲板那头隐隐传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声音忽高忽低,像是甚为激烈的讨论。
鬼使神差地,叶紫弦像声源方向走去,远远地见到那两个熟悉的背影,正是萧逸澜和诸葛铨,叶紫弦不再上前,而是躲在一个木制的柱子后面,悄悄地探头偷听。
“萧兄,我无意与你为敌,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我就只你这么一个朋友。我初到雪国,也多亏了你多加照拂,我实在不想,因为感情的事情,就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情分。”
“我也不想,可你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她已不再是那个青楼弹琴的莫玄月,现在的她,是我萧逸澜的正妻,雪国的太子妃,可你对她,居然还心存妄想。诸葛兄,我希望尽早收起自己的心思。”
“萧兄,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你自是知道,在你面前,我也从不遮遮掩掩。今日索性把话说开好了,我诸葛铨,绝不会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无论她是什么身份。”
“诸葛兄,你……”
“萧兄,其实我一早知道她们是同一个人,我那是消失三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承认我有些贪心,既不想和你疏远了,又想要得到她。我反复思量,终究还是放不下,既放不下你,也放不下她。”
“你……”
“萧兄,你听我说完,我怕现在借着酒意不说,以后我再没勇气说了。”诸葛铨打断萧逸澜,接着道,“我先前观察过你们,知她对你,并没有你对她的心思。况且,你们的婚姻,本就建立在两国政治的基础之上,并非两厢情愿的结合。何不再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做出选择,尊崇自己的心意。”
“他是太子妃,这是不争的事实。”
“萧兄,别再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也知道,她还没有做出选择。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未必是占有,而是看着她幸福快乐,不是吗?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有一场公平的竞争,摈弃所有的身份和头衔,就做普通的三个人,我们还是永远的好兄弟,待他日她作出决定,剩下的那个人都要真心祝福另外两个人幸福。”
“诸葛兄,你说的我都明白。”萧逸澜停顿半晌,“只是我和你一样放不下,实不相瞒,我们成婚至今,都为有夫妻之实,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一切的确如你所见。”
“那么,我们就等她开口吧,在那之前,我们都为她付出,看她最后会怎样决定。”
“诸葛兄……”萧逸澜顿了顿。
一阵湖风吹过,躲在后面的叶紫弦忍不住打了一阵哆嗦。他见前面的二人不再说话,以为谈话即将结束,生怕他们回过头来,会看到自己,急忙悄悄地踮起脚尖,往诸葛铨的房间走去,还是像先前起来前那样,在床上躺好,给自己盖上被子,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
他们两人的对话一直在她脑子里不断盘旋,每次她闭上眼睛,就会自动地又浮现出来。虽刚刚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听他们说话,却也能想象得出他们的面部表情。萧逸澜必定还是那般清冷,霸道地想拥有一切,似乎周围所有的人和事都牢牢地在他的掌控之中。而诸葛铨,必定一副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眸子里尽显悲色的人,他嘴巴上说的,常常不是心里的真实感受,可他方才却对萧逸澜那般掏心掏肺,可见是真的重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萧逸澜也终于说了大实话,想到夫妻之实几个字,叶紫弦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感激萧逸澜的君子作风。要知道,她见过萧逸澜的身手,虽未交过手,但也绝对不差,光论武力,男子本就比女子强悍太多,萧逸澜一直如此迁就她,的确让她感动。
叶紫弦走得早,并未听到萧逸澜停顿后说的话。
“诸葛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答应我,不要告知他人。”
“自然。”
“今天,我终于知道了和你说过的那个小女孩是谁。”
“什么,怎么找到的?”
“叶紫弦。”
诸葛铨听闻,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逸澜:“你确定吗?不会有错?怎么这么巧!”
“不会错的,你知道吗?到今天我才明白,或许我爱她,比我想象得还要久,还要深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