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楚说到此,才知自己一时动情,说了不该说的话,随即住口不语,刘邦看了看周遭,随即道:“兄弟说话小心点,此处乃天子脚下……”
他说着携桓楚到僻静之处,才语重心长地道:“兄弟适才说人心险恶,尔虞我诈等语,大哥并不否认,但你想过没有,天下为何会如此?”
桓楚正犹豫间,刘邦续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坚强、乐观,要勇敢面对这一切,然后努力学好本事,用我们智谋分析天下为何会如此,去想办法改变眼前的状况,而不是郁郁寡欢作消极想法,明白么?大丈夫就当有气吞山河之势,排山倒海之力!轰轰烈烈在这人世间活一回!”桓楚听到此,不觉心中一热,一下子心亮堂多了,他又是惊讶又是兴奋,他万万没想到一小小地方亭长会说这等有学问的话来,不觉钦佩道:“说的好,大哥,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怎么以前就没用这种想法看问题,真是蠢啊!”
说着在自己头上拍了一下。刘邦见状,忙道:“不是贤弟蠢,是年纪尚小,看问题的方法还不够成熟,大哥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只怕还不如你……”
刘邦说罢,桓楚不禁微笑道:“大哥胸怀鸿鹄之志,桓楚哪能比得……”
刘邦听了一脸忧色道:“大哥每每见到天下黔首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心中就莫名的悲愤难过,时常想,倘若有一朝这天下的黔首百姓不再受劳役之苦,不再挨饿,不再受冻,那该多好啊,可是大哥只是一方小小亭长,又能奈何得了……奈何得了……”刘邦说着说着,眼晴红了,眼圈也失湿了,桓楚见状,心中也是一热,脱口道:“是啊,咱们在这若大的天下里只不过是小小的一个角色,眼见天下黔首百姓受苦受难,可又能怎样?只能发发牢骚而已……”桓楚说到此处,见刘邦揩袖试泪,不禁觉得自己眼圈一热,竟也流出了热眼。这时子安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小兄弟和邦哥一样这般心地仁慈……”
说着步到桓楚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刘邦闻语道:“谁像你啊,没心没肺的,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子安听了,闻声大语道:“邦哥,我整天跟你左右忙个不停,你说这句话,可是太冤枉人了。”
桓楚知道大哥与二哥开玩笑,当下也不再意,只续道:“大哥,你可听过一句话么?”
刘邦疑道:“何话?”
桓楚正色道:“《周易》,有云‘否极泰来’……”
桓楚方说到此,刘邦接口道:“说得正是,凡天下的事物酝酿到了极处,它就会有新变化……”
子安听了,不明其意,只眼巴巴地道:“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桓楚闻言,不由得惊愕地看了一眼刘子安,刘邦听了哈哈大笑。
这是天色已然不早,路上的行人更是少了很多,刘邦知道再不能耽搁了,遂拍了拍桓楚的肩膀道:“时间真的不早了,大哥这就要走了……”
桓楚见刘邦说话间便要离去,眼神不禁显出留恋之色,可他知道刘邦身系皇命,一刻也耽误不得。
“大哥、二哥一路保重!”刘二两人见桓楚抱拳相送,依依在桓楚肩上又是一拍道:“贤弟,你也保重……”
刘二两人说罢,便翻上马背,桓楚跟着又复保重二字。刘邦含情道:“好了,大哥要走了,希望你早日寻到两位朋友,倘若他日有缘,你我兄弟自会相遇……”说着扬起马鞭,策马而去。
桓楚眼见二刘俩人驰马而去,虽有留恋之心,也无暇多想,转身便要归去,他想趁夜黑人静再回家一趟,看看田、杨二人是不是去而复返。转身正要走间,忽而听背后马蹄响,回头一瞧,却不是刘大哥,又是谁。
“刘大哥,你怎么去而复来了……”刘邦勒住马缰道:“给,拿着……”说着他将一包事物扔向桓楚,桓楚接过事物便道:“大哥,这是什么?”
刘邦这才道:“布袋里面有些钱币,够你使几日的了,你身无分文,怎么能行……”
说便策马欲去,桓楚抢前拉住马缰,急色道:“大哥,你拿回去吧,我家离此不远,家里有钱,你快拿回去吧?”刘邦正色道:“贤弟不肯要大哥的钱,是不是嫌少,可大哥就这么点……”
“大哥说的哪里,兄弟家真的就在咸阳城?”刘邦见桓楚不像说谎的模样,便道:“你家就在咸阳城,那带大哥都舍下走走?”桓楚听大哥要到他家去,竟一时语涩难答。
“怎么,不愿意大哥去?”刘邦紧跟着道。桓楚红着脸道:“舍下太过简陋,只怕污了大哥的身份?”刘邦板起面孔道:“贤弟说的哪里话,你看大哥是那种嫌贫爱富之徒么?”刘邦问此,他又不能答,便知桓楚说家咸阳乃是假话,可他哪里知道桓楚家早被始皇封了,桓楚也早成了通缉犯,一个通缉犯带一个抓通缉犯的亭长去他家,这岂不是荒唐之极,又是什么?
“贤弟你就休要哄大哥了,快快收下,放大哥走吧,再不走,大哥就误期了……”桓楚一脸为难的样子,只好默默地收下的那袋钱币,他知道,若是不收,硬说自己家在咸阳,刘大哥便非去可,可又不能明言家状;若是这样耗下去,只能误了大哥的时间,害了他性命,他权衡之下,焉能不收!
桓楚回到家中密室,密室中还是空无一人,只见地上那滩血迹还在, 再看看布置的新房,红烛、香案、喜酒都依依备齐。就跟他那日要跟杨子成亲的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可景色依旧,人却去往何处?”桓楚见景如故,人却无踪,嘴里不禁迸出话来。
他看到这此意识到杨子和田大哥确实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此时,他突然心中一片迷茫,不知所往。于是他随手拎起一坛酒,就牛饮起来。一阵痛饮之后,便迷迷糊糊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