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敌方在这方面实是高估了慕樊华二人,其实青森并没有过多的力气带着慕樊华游得很远,只是这白河水流湍急,一头扎进水中的二人再冒头时已离原地百来丈的距离,青森抱着慕樊华顺势而下,直到梨花谷的大火变成星点才想到上岸,这时才离梨花谷一里多,远比敌方想得近多了。
慕樊华也有想过敌人会采取什么行动,若是自己来策划大晚上的搜寻是不大可能,但是封锁白河这是一定的,那么封锁的范围怎么也得方圆二里,那么一里的距离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现在还不用很担心他们会在一个时辰内找到他们。
爬上岸时也正是天光破云之时,清晨露重,慕樊华身上一件单薄还全是水的中衣贴着肌肤,把身上的温度摄取光,冷得慕樊华牙齿打在一起,红唇也微微发白。青森也没好到哪去,因为在水中过久,脸都泡得有些白了,但二人身上的血衣却被这白河水漂得白中透粉,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
青森本是想在原地生火取暖的,但却被慕樊华制止了,原因很简单河岸空旷无遮蔽,火一升起来,一缕黑烟就直接把自己给买了,所以他便让青森进到岸边的林中去生火,自己又重回河里清洗了一番。
雾气升腾,笼罩在慕樊华身上,乌发不断滴下水来,他看着肩头的剑伤,心头暗叹自己果真是手生了,竟被伤到,好在伤口浅,过几日便会自动愈合。匆匆清洗一番,慕樊华换上方盒里干爽的衣物,黛发任由微风吹干,便要去林中与青森一同取暖。
换上干爽的衣物,体温也逐步回升,使得慕樊华心情好了不少,忘了丹红之哀,竟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去找青森,可是......青森是找到了,可这画面着实让自己消受不起,慕樊华背过身,脑里还是青森全身**烘烤着衣物的景色,脸上一片潮红。
“少主,都是男儿身,为什么少主你的反应如此激烈呢?”青森也被被慕樊华这反应弄得些许尴尬。
慕樊华瞬间被问得语塞,只道:“你问那么多干嘛!”然后把手中湿成一团的中衣还有进了两斤水的千层底向后丢去,“鞋子帮我弄干,我这中衣也要弄干了,你穿我这件中衣罢,我这中衣总是比你那件粗布中衣穿着舒服,你和我身形相差无几,定是能穿上的。”
青森没有拒绝慕樊华的好意,望着慕樊华的背影,很是好奇自己少主身上怎的会有干净的衣物换呢,这套浅蓝的直裾怎的看着那么眼熟呢......慕樊华背着青森,显然是没看到他脸上那种怪异的表情。
没再想,青森只管烘烤着手中的衣物,看着慕樊华背着自己正在窸窸窣窣的干什么。他好奇的身长脖子,看着慕樊华把剑鞘里的粉色血水倒出来,然后又打开方盒,把从红姑姑房里摸出来的宝物一件件摆在地上。
“看什么呢青森?你是在看你主子我,还是在看这些宝物呢,你若是再看下来,我都要怀疑青森你是不是把心留在你主子我这了。”
青森一愣,脸上的颜色一变再变,觉得红姑姑教的礼数都没了,怪难堪的。
“等你把干衣服穿在身上了,我便跟你解释,毕竟你选择了与我同生共死,以后我便是安心的把自己交给了你,那么多年,我是了解你的为人的,办事稳妥且只认得我这一个主子,若我把不告诉你我的计划,岂不是显得我是个小人。”
青森沉默了,这些年,他自然是了解自己主子的,虽然嘴上不说,可是自己的吃穿却只比自己主子差了点,整个梨花谷的下人对自己都是很恭敬,想必自己主子在暗中是做了不少手脚,不然以自己以前的实力,不管是谁都不会心服口服的。
过了一刻钟,青森终是将衣服烘烤干了,“少主,我换好了。”
慕樊华转过头来,挨着青森坐下,又把宝物一件件放在青森面前,青森数了数,一共八件东西,包括那柄宝剑,“这些东西,想来姑姑是不会让你们这些下人看到的,姑姑虽不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我自然是有办法知道的,这八件东西,想来你应该也是知道其中几样的。”
“是,这把镶金的宝剑还有这支羊脂仙鹤玉簪,皆非凡物......”
“那我就来给你清点清点这些东西。”
慕樊华正好逐个介绍时,青森却拦了下来,道:“少主,这些钱财待会儿再说,你能否告诉青森,这方盒里少主你原是装的什么?”
“这盒里装的是我攒下来的东西,皆是我逃出梨花谷会用到的东西罢。”慕樊华没敢去看青森,“你也是知道的,当年姑姑一把火烧了我在林中秘密做的小船,还把我打得皮开肉绽,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那半个月我着实是想了很多......姑姑从小将我培养得近乎全能,我一直以为我终有一天能出了这冷清的梨花谷,可是那么多年了,她依旧不提我何时能出谷,那时候我便知道她和我爹是一起的罢,不会让我踏出梨花谷半步的。
所以我从那时候就开始偷偷在我平常所用的物品上东扣扣西捡捡,若不是昨夜敌袭,我应该是今年等到了冬至才离开梨花谷,物资也会比现在多不少。我身上这套直裾也是我多年以前偷偷收起来的,姑姑还以为我跑去哪玩弄坏了不敢吱声呢。可惜了,本还想要些救急的药丸,结果给内鬼打乱了。”
慕樊华娓娓道来,说着这些事情,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就连当年的痛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过去式,是个小小的插曲。
“那少主你就没想过......想过要带着青森一齐?”
慕樊华看着青森,站到他身后,为他綄起青丝,“你八岁随姑姑入谷,为了成为我的贴身男待,你努力了七年,我都看在眼里,还没成为我的贴身男待你便处处护着我,我受罚你会陪着我一起,十五岁那年要从所有候选人中选出一个,说那是生死斗也不为过,你好不容易杀到了最后一个,结果还是差了一点点。”慕樊华用那支羊脂仙鹤玉簪给青森固定住乌发,动作轻柔,一点也不似男子。
“我怜惜你啊,所有男待里就你出身最苦,最低贱,但你也是最努力的,看着你惨死刀下,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我就央求姑姑让她允了我,让你直接成为我的男待,我当初既是如此怜惜你,怎能拉你陪我去这尘世打滚呢。
呆在梨花谷十八年,将近十九年,我就算能做出一副菩萨模样,可也掩盖不了我身上的戾气,我想要俯视苍生,但这一切就会造成我脚下血流成河,枯骨万具,我总是不能让你的幻想破灭的,我也不想让着些东西污了你的眼知道吗?不带着你,我才能更肆无忌惮的去闯荡江湖。”
“少主你当初说青森是你的兄弟,兄弟如手足,哪有人舍弃自己的手足!”
慕樊华想着自己当初躺在床上半个月,人人都怕触怒了姑姑没敢跟自己说话,只有一个身影随自己躺在房梁上陪着自己说话。他笑了,自己从小就当自己无父无母,自己的命哪有那么珍贵的呢?
“赢一世荣华富贵,输一条贱命.....”
见慕樊华轻视自己性命,青森索性不问下去了,只是自己有些赌气的坐在火边沉默不语。
“说这些作甚,来来来,我给你看看我拿来的东西。”慕樊华只管将宝物放到青森面前一一介绍,“我从姑姑房里拿了八件东西,其中有一件就是内鬼想要的,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东西长什么样。”
“先来说说你头上这羊脂仙鹤玉簪,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姑姑的房里见过那幅《千鹤起舞美人图》,其实这簪子是与姑姑房里那张《千鹤起舞美人图》是一齐的,画上女子的头上就是这支玉簪。”
青森摸摸头上的玉簪,“以前倒是见过,画中女子身材婀娜,身着羽衣,面如白玉,发如金丝,不论是人是画,都乃万中无一。”说着,青森看看身边的人,眉目与画中人倒是有几分相像,就是金丝变乌发,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