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贞未语,性子直爽的纳兰堇先是开了口,问道:“到底是何人!”
“馥国一骑讨,林亦大将军遗孀,樊璎表亲,樊骆是也。”
樊骆这名,也许年纪小一些的纳兰堇还不大知道,林亦也勉勉强强听过一些忠勇事迹,可樊璎总听过罢?
自己当年年纪尚轻,政务还由太后分担,可当年这事还是给自己很大的冲击,听闻馥城将士无一生还,尸骸遍地,时候尸臭百里,可谓凄惨。
本端着信笺的武将听闻,薄纸由起茧的大手中滑落,眼神瞪大,一脸惶恐的看着余贞。
“陛下......”武将跪拜在席下,头不敢抬起,双手贴地。
余贞见此,看着纳兰连山道:“此事不关大将军的,连山你莫要责怪,你见过打仗不死人的?血债血偿是不错,可若是说错,那也算是哀家的,冤有头债有主,她樊骆也不该杀了蔻儿!你定要为蔻儿做主,给浣月子民一个交代!”
余贞将错揽到自己身上,又几句话给推得干净。她在心中,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扒了樊氏一族的皮。她当年是错了,错就错在没斩草除根,没拿到玉铃。
跪在前边的丞相看着座上的女人家红着眼,想想政局,道:“陛下,太后说得是理,臣以为,公主之死,大凉首当其冲!他们没有保护好公主,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纳兰连山冷笑一声,道:“丞相看清楚李宏的信笺了吗?他在心中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大凉是没保护好公主,愿以他大凉三千悍马相赔,如此一来,丞相你还能追究他何错!”
“那樊骆人呢?总不能让她就这么逍遥自在去了!”要完了物,他又想到了人,一个公主也不是白白就这么死的。
“早已不知所踪......”
纳兰堇闻此,心中怒火一把,“她便是逃到天涯,我亦要找到她,杀之后快!以慰蔻儿在天之灵!”
纳兰堇毕竟还是年少,气血方刚,哪有余贞这般老辣。余贞冷笑一声,道:“我听闻,之前那个跳鹤舞的慕樊华,可是他们的头,擒贼先擒王,抓到他,不信樊骆敢不现身。”
“朕以为......人,杀不杀,蔻儿也回不来了,倒不如以此相邀,换取大凉更多的物质赔偿,造福我浣月百姓。”
纳兰连山双眸垂下,此话他也不想说出,显得多冷血。可毕竟是帝位,肩上重任,总得想着百姓社稷。他也想手刃樊骆以解心头之哀,可已经不能由得他意气用事了。
“陛下......不可啊!”纳兰堇立马阻止,她是怎么也不会用别的东西而放过他们的。
纳兰连山此时正头痛欲裂,挥手道:“此事已决,就这么办,丞相安排此事后续......”他脸色有些苍白,站在一旁的太医赶紧上来替他把脉。
“扶陛下上楼!”太医大喊一声,宫人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七忙八乱的将纳兰连山搀扶上楼了。
余贞看着纳兰连山为此事病情加重了,也道:“陛下既已下令,你们便去做罢!散了!”朝臣作鸟兽散,余贞却拦下了丞相。
“太后何事?”丞相作揖相问。
余贞不语,出了沾月楼后带着丞相走到僻静的地方,才缓缓道:“陛下的旨意你也听到了,可哀家却不大认可。”
“太后可有妙计?”
余贞冷笑一声,怕事情是没有那么简单的,再说了一个错怎能犯两次,她道:“你可看了信笺?怕陛下放人远不止为了社稷罢?你就没发现李宏说李婉抱病要在大凉再住上一段?”
“这......”丞相顿了顿,脑子里飞速的回想起李宏亲笔信笺,“太后是说......”
“呵,李宏那黄毛小子怕是已经将李婉软禁了罢!”
“那太后是想要臣做些什么事情?”
余贞靠近丞相,嘀咕了一阵,丞相连连点头,末了,他作揖告退。余贞在他身后道:“余丞相,为了余氏......你大可放开手脚去做。”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沾月楼上,一个人站在风中,看着下边,眼睛眯了眯,又转身回到了房内。他的母后已经为了政权而疯了,他决不许她再打着什么旗号干涉朝政。而后宫需要李婉,李婉必须回来,就算是背负骂名,他也要这么做。
他答应了她,他便会去做。
“召二公主觐见。”
那太监看他在房里到处走着,一直跟在他身后提心吊胆的,方才脸色都那样了,现在还要召见人,这皇上是不要命了!
“陛下......”太监记得眼泪都要掉了。
“去!”
他知道他在干什么,他要尽快,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