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军的军装很是显眼,手中的军帽上插着一根红黑相间的鸟羽,站在人群中,能一眼就看到其所在。
“嗯?”樊华闷哼一声,疑惑的看着两军僵持在一方。
大影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兴许是把话都给说了罢,却独留两军将领站在寒风中。余能先开口说了一句,似是不满意,另一方蹙着眉,大刀一指,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就更紧张起来了。
“你们猜发生了什么?”青森扶着樊华开口道。
“不知道啊,大影按理来说应当是去解决余氏的后继问题,可是感觉似乎没有缓解。”鹿化答道。
“带我去前方......”纳兰堇看着樊华,只要樊华点头,其他两人不会忤逆的。
樊华摇摇头,实在是太危险了,两军随时开战,他们不属于任何一方,闯进去没准就会变成炮灰了。
他捋了捋自己的金发,轻叹一声,倒不是叹那纳兰堇脑子不行,只是叹这世间多事,若不为名不为利,也就没那么事情了。
纳兰堇看樊华不准,也不知哪来的气劲,一把推开了鹿化,挺起腰杆站得笔直,也不过是硬撑了一会就不行了,她快速的跑下山丘去,怕是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的力,生怕鹿化将她擒了回去。
鹿化与青森看见纳兰堇跑下了山丘,不约而同的想要追上将她带回去,樊华向前一步,拦下了他们两。
他轻微摇摇头,叫他们莫要阻止她。如果这是她想要做的,不应该阻止,她是公主,他们是平民,自是不了解她的重担,既然不理解就让她去做。做到她到死无悔为止,放能对得起这公主的名头。
纳兰堇深知她以前所享的锦衣玉食皆不是理所应当,一声公主自是扛起了浣月的荣耀与氏族的尊严,光芒多亮,责任多大。
她不断的奔跑,觉得肺里的最后一口气已经被挤压出体内,她倚着一棵小树喘息起来。已是在山脚了,她向上望去,只见樊华站在山丘山,虽不能说是浩气凛然,可好歹也算是看着端正了。
他没有阻止她......还是懂她的罢?
纳兰堇拔出自己腰间的匕首,高高的举起,算是谢过了他,若不是阵营不同,且有些过节,他们怕是也能成为走心的友人。
休整一会,她缓慢的朝着两军中央走去,她下了山丘后就再也不知前方情况如何了,只叫别打起来,一切都好说。
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她总算是到了两军中央。此番围剿,北川也来了,看见纳兰堇那气喘吁吁的模样于心不忍,下了马去搀扶她一把。
“公主, 你怎么来了?!”
纳兰堇累得说不上话来,倒在北川的身上,好半天才磕巴着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们不能开打!不能......余贞......余贞不是皇兄杀的......皇嫂......皇嫂也不是余氏杀的......呵......呵......”纳兰堇气喘吁吁的道,她不知晓大影同他们说了没,不过再说一遍总是没错的。
“我们知晓......”余能站在不远处傲然道。
“那你们还不散了去?!”纳兰堇诧异的看着他,看来大影是说了罢,说了最好,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那么只剩下大凉与浣月的问题。
余能头上的鸟羽随风而荡,他低下头来,沉声回她,“太后虽不是纳兰连山所弑,可月城百余名余氏宗亲呢?!总不得是你杀了罢!”说起那血淋淋的事情,余能心里都在滴着血。
他已年过半百了,他儿尚在襁褓,都难逃一死。他此生为了浣月敬忠职守,连他的骨肉都尚未看过一眼,月城就来信道是被屠门了。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守护的君王,杀死了他此生的挚爱。
“是皇兄不对,可余丞相率领百官处处刁难,欺压他多年,难道就对了吗?他只是将积压在心底的多年怨气发泄了罢,你们看他失去皇嫂后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难道还不知足吗?!”
“那有何用!我们余氏为了这江山不知付出多少,在我们驻守疆域之时......你们竟然忘恩负义杀了我们的族人,里边有我们的妻儿老小!你知不知晓!”余能朝着纳兰堇咆哮道。
这么多时日了,他终能想到飞鸽传书里的话语,能想到他孩儿那软糯的身子,被冰凉的大刀一分为二的场面。这使得他夜不能寐,每每到了夜间就是最难受的时刻,军中大多将士也都夜半出来唱着哀歌。
纳兰堇忽然又跪下了,她给大影跪下时,什么尊贵的身份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她跪在千军万马前,势单力薄,曾耍刀弄枪的她今日也柔弱得如一根小草,一吹就倒。
“纳兰氏,堇女在此,如若我纳兰氏有得罪各位之处,我纳兰堇愿以性命相抵!余氏百条人命皆因我皇兄而起,如今兄长已逝,纳兰堇自担起一切责任。但......百姓无辜,还望各位英雄好汉,放了泱泱百姓一条生路,莫要叫他们同你们一般痛不欲生,纳兰堇在此谢过。”纳兰堇看着那些骑着马的将领,她跪下不及马肚处,风沙迷了她的眼,她无从得知叛军是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