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楚慕的目光中似藏着冷箭,“咻咻咻”地刮过陆泽明的脸颊,刮得他脸生疼。
陆泽明心下懊悔起来,不该这样口不择言。他松开了楚慕,准备回到家后再跟楚慕慢慢解释。既然楚慕没有患绝症,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弥补亏欠楚慕的七年。压上下半辈子给小孩当牛做马也罢,谁让他后知后觉地被小孩偷走了心。
楚慕被陆泽明强行带回了住处,冷着脸抱胸坐在沙发上。
陆泽明赔着笑脸说,“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这两个月他跟着家里的阿姨学煲汤做菜,厨艺从0级往上,直追大厨级别,事实证明君子远庖厨只是因为没有遇上让他心甘情愿洗手做羹汤的那个人。
他这段日子被楚慕给折腾的够呛,每天吃不好,睡不着。不过两个月的功夫,楚慕胖了十五斤,他瘦了十斤。楚慕被养得面色红润有光泽,他呢,整个人脱水失眠得厉害。他半句怨言也不敢有。楚慕不高兴了,甩他几巴掌都是常事。就算是昨晚楚慕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没恼没气。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子,他老子老娘都舍不得动他一根头发。这辈子头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认栽。
可他讨好到这个份上了,楚慕却正眼都懒得给他一个。现在证实了楚慕没有得绝症,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以后能安生的过日子了吧。结果楚慕当着他的面说要把孩子拿掉,从今往后要跟他恩断义绝。
陆泽明不在乎子嗣问题,老爷子也无所谓。老爷子多待见楚慕,自从他把楚慕认到名下做养子,老爷子就没再跟他提过代孕啊、结婚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老爷子这人想法开明得很,他膝下外孙、外孙女好几个,加上楚慕这个外姓的孙子,老爷子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陆泽明说让楚慕把孩子生下来,无非是气话。楚慕梗着脖子说不生,说要跟他掰,他是跟楚慕怄气。他怎么可能真的让楚慕再次走上死亡的钢丝绳,一个假癌症已经让他受不住。再来第二次,他非得崩溃不可。
陆泽明想去厨房给楚慕做晚饭吃,又怕楚慕跑了,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反锁了房门,关紧了窗户。他回过头看楚慕,楚慕仍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快要冰冻成一座丰碑了。
陆泽明豁出去一张老脸,蹲在楚慕跟前认错,“我说你们不一样,是说你跟我是一家人,景溪他是外人。你再闹再折腾,咱们还是一家人,我不会不管你,你也不能丢下我。慕慕,你不能找到新的家人了就不要我了。你不能这么绝情。”
楚慕的嘴角抽了一下,搞到最后自己反倒成了薄恩寡义之辈了?
陆泽明确实有颠倒黑白的能力,以前多少次他把楚慕哄得团团转。楚慕这种智力值搁陆泽明面前根本不够看。
好在楚慕现在不经哄了,他把陆泽明的话当反话听,一个字也不相信。
陆泽明也累了,心累,“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咱们说好了谁都不再提过去的事情。我不提你跟顾云起那茬儿,你也不准再提景溪的事情。我带你回家时我都二十六了,你不能要求我没有一段前科吧?你出国不到半年就跟顾云起同居了,我天天跟你计较了吗?你花着我的钱贴补别的男人,让他在娱乐圈大红大紫。你不准我动他,我不是放过他了吗?我能放过顾云起,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景溪?”
“我跟顾云起是普通朋友,没你想得那么龌龊!”楚慕下意识地维护起顾云起,“再说我用的是我自己赚的钱,你别血口喷人!”
陆泽明紧接着道,“我这几年跟景溪也是普通朋友。除了偶尔的公开场合和聚会之外,我没私底下跟他见过面。可你跟顾云起呢,你们少见面了?你去年出车祸还不是因为跟顾云起一起出去疯?”
楚慕发现自己又被陆泽明绕进坑里了,陆泽明永远有一整套的大道理教育他。“我憋屈!我不高兴!我还不能去找朋友发泄一下吗!”
“我没说不让你出去玩。我管得住你吗?这三年来,你过得还不够舒坦?你想唱歌就唱歌,累了就呼朋唤友出去玩,要钱给你钱,要方便给你方便。我是想着前面那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所以一直让着你。可你就是个小心眼,你这几年天天跟我掐过去那点儿事情。那几首歌咱不要了不行吗,以后你肯定还能写出更好的作品。你非要让我为难,我难道把景溪给封杀了,让他再也没法唱歌了,你就高兴了?”
陆泽明真的很为难。他有心跟楚慕过一辈子,对楚慕负责到底。
他哪怕跟景溪认识几十年,最喜欢的时候也没有折腾到死去活来,死生契阔的程度。无非是替景溪大开方便之门,替他投资个唱而已。几十年的世交好友,还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他没办法下狠手去对景溪做什么。
按照楚慕所说的,他就不能跟景溪呼吸同一个地球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