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罗凤尚未报怨完毕就见高汉笑呵呵地瞅着他,不由得讪然住口。
“与虎谋皮,虎亦谋之。这个道理世子不懂?”高汉翻了翻白眼儿,“依我看咩罗皮已拖越析半月有余,这做的已经很到位了。”
阁罗凤默然,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处在咩罗皮的位置大概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况且南诏与邓赕诏的联盟关系并不牢靠,虽然咩罗皮是皮罗阁的外甥,但在王权霸业面前父子尚可反目更不要说舅甥之间了。可是自开战以来,北路一直不顺,现在进不可进、退不能退的难道要耗在这里?
“不进为进,有时存在就是一种胜利。”高汉摊开地图对阁罗凤说道:“洱海上下此时有如一局,如今是刚落棋开局而已。所谓金角银边草肚皮,我们占据这里就是占了一个金角,先稳住,固守待援,然后由角蚕食其边,再攻其中腹,寻一战可下之机。”
阁罗凤的眼睛渐亮,这是消耗战,比的是谁先沉不住气。
“这周边全是附属越析的小部落,你南诏军不会连这些小部落都收拾不了吧?何况越析人欺凌各部日久,早有不服,南诏以大义晓之并许之以利,恩威并施之下人心自有向背。如能收取民心,我们的人越打越多,而越析则越打越少,最后的胜利属谁?”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阁罗凤被点醒,大喜。“而且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救民于水火所废财物相对要比攻城拨寨的损耗少得多。”
阁罗凤此人打仗的经验还欠些火候,但政治嗅觉异常敏感,也精于算计,一眼就看透了战争的本质。利,一部一邦之战皆为利,以最少的投入换取最大的回报这不仅是商人的本性也是政治家、军事家最基本的素质。
高汉赞许地点点头,“总之,凡战之地皆是越析之土、越析之民,越析人比咱们要心急,这心一急就好出错招,如果你能适当引导,把他们的错误无限放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露出致命的弱点,一击可成。”
看着阁罗凤振奋起来了,高汉又适当地泼了一盆冷水:“这些不过是纸上谈兵,事实上我们的兵力只相当于越析的一半,处于绝对的劣势。想要以少胜多拖垮越析一切都建立在越析人拿不下之座大营的基础上,所以三日之内这里要建成一座坚城,备齐各种守城物资。而且,你如能采取手段使越析人分化,或者互相猜忌,方可大利此策。”
“此既是所谓攻城必倍之么?以城筑防即可拉平彼此差距,拖住越析!”阁罗凤马上反应了过来,大喜,“请师叔放心,罗凤自有主张。”
受高汉所点,阁罗凤信心满满地吩咐各部具体办理去了。
高汉暗笑不已,今天所说全部是宽泛的战略构想,就是不说,聪明如阁罗凤者在受一两次挫折后也会静下心来想到这些。自己只不过是适时地提前点拨了一下而已,以显得自己很有学问,很有存在的必要,很值得他重视,进而为自己赚取更多的利益。
至于具体战术实施,对不起,自己想去。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甚至打死师傅多有成例,尤其是在对阁罗凤深怀戒心的情况下,高汉当然不会多、也没那义务向他传授用兵之道。
越析此营先前是为了防北上的南诏军,所以线离把营盘面南设在离南山足有五里的平原上,四野空旷、周边无凭,利于逃跑却不合兵法扎营之道。
阁罗凤比线离要高明不少,弃此营不用,全军向后,伐木采石,依山重筑。六百多越析俘虏外加五千南诏军干的热火朝天,原本殿后的一万南诏军也于中午时分赶到,阁罗凤知道现在得抢时间,也不让他们休整,安顿好粮草后直接投入到筑城当中。
万人轰轰烈烈地大搞基本建设的场面很壮观,只不过阁罗凤在忙碌之余还有些忧心,“越析人若得知南诏在此筑城必有动作,这城能否顺利筑起来尚在两说。时间,我们缺时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