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少女尖锐的惊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梦吓得跳起来,这时,不该看到的一幕印入了眼帘,少女光着身子从洗水间走了出来,身上氤氲着热气,还是湿湿的。
看到这个不自请来的闯入者,肯定吓坏了,才发出那样毛骨悚然的惊叫。
阿梦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但这个念头才升起,便立刻被另一个念头所替代,他只是转了过身,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擦干了自己的泪,让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复归平静,生硬地说,“你不用怕,也不用叫喊,我不会伤害你,我来这里只为了找一个人!”
少女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又惊又怕,拿起被单遮在自己身上便又尖叫起来,“滚!你这个大**,给我滚出去!再不滚我打电话报警了!”
阿梦仍然平静地说,“我找的那个人,叫吕英。”
少女一下子僵在了那里,脱口惊呼,“娘??”
阿梦再次惊呆,“什么……她是你娘……????”
难怪这少女跟当年的吕英几乎一模一样,原来……原来竟是她的女儿!
这叫什么事儿?
当初英儿离世之前不是没有女儿吗?
一个巨大的疑问升了上来,阿梦又激动又难过,说不上来是怎样一种心情,五味陈杂,千样百般,总之什么样的滋味都有。
他呆呆地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少女穿好衣服,转到身前来。
他们的目光再次相遇了,他又从少女的身上看到了吕英的影子,心潮久久起伏着,难以自禁。
少女说,“你认识我娘?”
阿梦没有答话,仍然陷在那无止无休的情感颠覆之中难以自拔。
少女忧伤地说,“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娘的?我娘已经死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阿梦眼睛开始潮湿,他语无论次地说,“我知道,不不,她没有死,不不不,她是死了的,好多年前,还是不对,她还活着……”
少女说,“你是谁呀?你怎么说话都说不清楚,我娘是死了的?你认识我娘吗?”
阿梦的心又习惯性地在痛,这种痛曾经痛了很多年,痛得他都快要麻木了,可是现在又开始重新开始,不再麻木,而是痛彻肺腑的痛!
他望着少女说,“当年,你娘是我最心爱的女人!”
他想到了当年那个晚上,以及那个晚上之前的白天,也是在英儿的房间中。
那个晚上之前的白天,就好像一场电影的预告,英儿先来到了他的房间内。
他们聊了很久很久,他说起了他的家,聊起了他家里的每一个人,甚至小时候妈妈跟他说过的一些故事也毫无保留,他又说及他是怎样拜师学艺的,神农架丛林深处又是什么样子的,他在那里整整度过了十五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他停下来,接触到英儿那亲切昵爱的目光时,才感到自己有多么自私,他怎么能那样不厌倦地把自己的一切都吐诉给了她,也不管人家心烦不心烦。
“英儿,你童年到现在有什么不同?”他找话开始让英儿说她自己的事。
英儿说,“也许每个家庭都差不多,也许每个家庭又不一样……对每个人来说,同样的事也很不一样。”然后她说起她家乡的风光景物,说起了凤凰古城,说起了那里灵动的山水和湘妹子,说起那里的爱情,她说因为希望家里人活得更好才到了广州,女人一辈子很不容易,在她的家乡,有些女孩早早就结了婚,她不想过早地结婚,但她一定要找一个自己最爱的男人,她可以为这个男人牺牲一切的那种……
她的眼睛很亮,越说话就越亮,就像两汪晃亮亮的水田。
她说要喝点酒,喝了酒以后她又说,每天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其实她在上班的那地方很少跟同事玩,而且也跟他一样,是一个人住。
他知道她的含蓄话语,但他没接她的话茬。
“你敢晚上去我那里吗?”她忽然崩了句这样的话,将他吓了一大跳。
“我知道你敢,因为从你的故事里,我已经听出你很勇敢!”她十分自信地说。
他不由尴尬脸红。
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被酒精烧红的脸好像开了千万朵桃花一样迷人。
她的嘴角含着一抹春风般的细细笑容,两个浅浅的酒窝在双颊微微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