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后几次神妖魔之战,不过三年。最终划界为城,原是你师父暗中给羽姬一安身之所。那三年间,你师父的造梦之术可谓到达顶峰。他居然记住羽姬梦里所有遭遇,隔空把这些梦修修补补。五百年噩梦,给他修补得平静甜美。你师父是希望等他离开之后,羽姬不再受这梦魇之苦。”
时光终会洗去记忆,只要梦里不再想起。年年岁岁,终会遗忘。
无名,你封住我的梦,可是希望终有一日,我会忘记你?
“在离城前,你师父再次潜入她梦境。”文爷爷微闭双目,那些痛心记忆,他怕是不愿回忆的,良久他才继续道,“可那次,却让你师父看到无名,当时差不多三岁的孩童,以凡人的方式活着。如果她希望这孩子在凡界生长,就让他在凡界生长。神族断然不容他。”
“因而,你师父暗施结界,让凡人可见城池,如世外桃源,发现者亦可自行出入。并以万灵剑为引,以灵力护住城池里的凡人。奇怪的是,当时受重创的妖魔似乎藏匿起来,反而是城里的人过得安然。”
文爷爷叹口气,接着道:“神族的长老们看到妖魔之力已受控制,这城池同时还成难民的庇护所,战乱中失去家园的凡人,大都移到城池里安居乐业,也备感欣慰,不再过问。”
她禁不住望着万灵剑,心中一颤。此剑在此,那城中凡人,岂不失去师父灵力护佑?
文爷爷似看透她心思,轻抚万灵,继续道,“划界为城,毕竟是五千多年前,你师父为羽姬做的最后一件事。之后无论羽姬在城里如何痴狂,你师父总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作干涉,退隐仙羽山。”
师父,你是用自己的方式护着羽姬?
无名,那是你娘亲的信仰,你又能改变什么?
“在你师父的庇护下,能活下来的何止千万?可惜这剑,在你师父离去之后,还苦撑十年之久。这灵力终将散去。”文爷爷望向长空长叹,“无彦,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终于明白,为何第一眼见到无名时,有种莫名的感动,只因他有一双和师父一样的眼睛。为何无名第一次见到她时,有种莫名的熟悉,只因她身上有着师父——的气息。
她和无名,永生永世,都逃不出这天地的劫。
上宇?无名,心底永远的痛。
那夜天也疯狂。道道闪电撕破夜空,雷声随之滚滚震耳。空中黑云翻滚,天地瞬间合为一体。一场意料之外的暴雨疯狂席卷天地。
她,独立仙羽山巅,任由这风,这雨肆虐着那痛不欲生的凡体。
“无名!你怎可如此狠心?!怎么可以?……”她疯狂嘶喊,“你告诉我,到底要怎样,心才能不那么痛?你告诉我啊!”
无数长夜,她想给自己造几场美梦,只求能在梦里见他一面。可他不愿出现在她梦里!
“无名,你是不是怕我在梦里不愿醒来?可一个造梦师,是无法给自己造梦的,我最终要醒来!”
哭声变得细弱,最后只能泣不成声。思念时刻在骨子里增长。心无时无刻不疼痛。
思念他的一切,却毫无办法见他一眼。
不知风雨中独立多久,更不知流过几度泪水,直到抽空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她倒在仙羽山头……终于可昏睡过去。可没有梦里的温暖,整个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
……
醒来的第一眼,她看到文爷爷端坐床前,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她。
“文爷爷,我好害怕无名无法等我……”她终于无法隐忍,在文爷爷面前痛哭。
“羽儿,无名还活着。我能感应到他的气息,虽弱还存!”文爷爷声温面和。
“文爷爷,你可否给我做个梦,我只想梦里见他一眼?”那时的她,要求只有那么简单。
文爷爷摇着头,轻声道:“这世上只有你师父和你可造梦。文爷爷无法帮你。这个梦只能靠你自己去实现。”
“如若可以,我早就……”她哽咽着。
“爷爷可有办法入城?”她突然想到,神不是无所不能?
“羽儿,就算你能回无名之城,又有何用?”文爷爷平静道,“万灵守城,神剑移位,神族不会不知。神君已遣神者领回万灵剑,无名之城神封加印,无论何种凡人奇门术数都不会有效。”
她心又阵阵隐痛,泪水打湿衣衫。
“如若你无法相助,现在冒死去见他这一眼。有何价值?先把这汤药喝完,听爷爷慢慢道来。”说着,文爷爷递给她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她听话地饮尽,心神得以稍微安定。
“你要努力把他真实留在身边,而不是梦。”
“可我,一个凡人,如何破神封印?如何斗得过妖魔?”她茫然。
文爷爷接过她手中空碗,缓缓道:“你师父封城,自有他的道理。你要进城,也不是毫无办法。这神族弟子无数,期间只有八神祖是天地共创,永世不灭!除非自行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