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贼呀!!!”
惊天一声吼,正在假山后执着花式拔鸡毛的李啸被惊得一哆嗦,手里光了一半的公鸡趁机逃了出去。只是,现在他担心的不是逃跑的鸡,而是他嫂子。
顾不得整理身上黏着的鸡毛,他迅速地往瑛娘住的屋子跑去。
本在屋里歇息的秦亦之听着外面儿走动的脚步声,裹了一件外套坐立起来,却并未起身。他这里距离瑛娘的屋子并不远,刚才她的一声吼叫,他也是听见了的。窗外蝉鸣三声,破了纸糊的窗户,他面色微微变化,看了大门好一会儿,终究和衣躺了下去。
早该知晓的,不是么?而且,他期许如此多日,该松口气才是。只是,为何有那么一点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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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己行迹暴露,世子慌乱也不过一瞬,待反应过来,一把拽住欲往床下躲藏的瑛娘,再次堵住她刚才乱叫的嘴,伸手一点,就定住了她,“别急,爷这是以防万一。”
拦腰扛在肩上,就破窗跳了出去。
出来算早,那些个奴才还没来得及赶上,正欲翻墙逃出。身后,骤然有破竹声,世子顿时一惊,伸手将肩上的累赘往上一抛,挂在了一侧的梧桐树的枝桠上,而他同时向后翻身,险险地躲过朝他心窝飞来的长竹,那是奴才打扫用的扫帚,时常倚在墙角。
“小贼!竟敢到爷爷我这里撒野!”嚣张的声音,还带着八岁孩童的稚气。
“呵!哪儿来的小乞丐!爷没闲钱打发你,赶紧给爷滚边儿去!”世子不耐烦地哼了哼,显然没把李啸放在眼里。
李啸不欲与他多做纠缠,目光时刻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自己的脚步则慢慢往梧桐树移动。
世子并无动作,只颇有兴致地抱手看他移动。只见他站住梧桐树下,很是为难地望了一眼树上叉着的瑛娘,立马又警惕地盯着他,柔和的声音却是对树上人说的,“别怕。”
“呵呵……”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一步步地朝着两人走近,“你这小乞丐,才几岁啊,毛都没长齐,就在想这女人的事,不知该说这树人的妇人本事大呢,还是该说你这小乞丐的本事大?”
“你……你……”像是被人踩了尾巴,李啸轰地红了脸,直灌脖子,小手颤巍巍地指住世子的鼻子,“一派胡言!”
“爷不过随口说说,你那么紧张做甚?难道说……”世子好整以暇地觑了两人一眼,“难道说,被爷说中了。”
“胡言乱语,毁人清誉!看小爷我不打得你跪地求饶!”说着,李啸从身后拔出平日里习练的木刀,一个跃身,就提刀劈了过去。
粗糙的刀刃,并不伤人,只是他使得快、砍得狠、挥得急,若是常人,怕是扛不住三刀,可世子并不是常人。他自小习练武术,虽不至精,但可也算得上是一个能耐人。之前在不注意时险些被长竹刺中,如今严正以待,又如何会给李啸留机会?躲过他的刀刃,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
像是故意羞辱他一般,世子轻松地躲过他挥来的每一刀,还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近。夜风咋起,卷起金丝袍的边角,往上,千屡鬓发配着一张五官颇为深刻的脸,月光辉映,带着淡淡酒红的眸子仿佛聚集了所有的华彩,似阎罗靠近,致命而魅惑。
如同夹起一片薄纸,极为轻巧地以两指夹住李啸使最大气力砍下来的木刀,唇角向上,轻嗤一声,极为蔑视,“到底是个孩子。”
李啸动弹不得,愤怒之余还隐隐有些恐惧。可脚上一步不退,死死地守住身后的梧桐树。
在树上叉着的瑛娘心急,可手脚完全不能动弹,嘴里还塞着一团布条,布条上特殊的味道丝丝缕缕地就近飘进鼻子里。
这世子着实欺人太甚,谁捂人嘴用裹脚布的?!
若非如此,之前她也不会贸然呼叫,引得庭院不安,李啸犯险。
如今被叉在树上,无力地看着下方的人,无能为力。
脚步声和着点点灯火朝着这边靠近,瑛娘地处高,看得早,颇有些激动。熟料世子也是早就听到了动静。夹着木刀的两指旋转,咔嚓一声,便把那柄木刀折成了两段。
“不能陪你玩儿了。”说罢,只见金光往他身后闪过,李啸还未来得及回头,只隐隐感觉一阵风撩起他的长发,风止,空荡荡的庭院,哪还有第二人?
“嫂子……”李啸懊恼悔恨,右手一指一指地松开,残缺的木刀落地,发出厚重的声音。他想去追,却不知方向,愣愣地站在原地。
终究还是太弱……
晚来的侍从拿着火把赶来,却只看见庭院里李啸一人。领头的侍从走过来,一把揪住李啸的前襟,“小子!可有看到可疑人物?”
李啸没有开口,深深地把头垂着。
“哑巴了?开口说话啊!耽误了抓贼有你受的!”
李啸抬头冷冷地看他一眼,一巴掌拍在那侍从的手臂上,疼得他赶紧缩回了手。而李啸径直地穿过火把,默默地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侍从头子恼怒,欲追。一旁的侍从头发有点卷,他听过这李啸的事,知是个不好惹的,赶紧拉住了侍从头子,“张哥,莫要理会他,他嫂子好似是四爷的人,惹不得。”若是吹了什么耳旁风,他们别想过了。
“呸!狐狸精!”侍从头子虽然口出秽语,可到底没有去追李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