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星辰未歇,早云已出。
山口之处,往上是乾明派,往下是无尽的石阶。
砚思依依不舍地抚摸陆清瞳的脑袋,不让她离开,“这才刚来,就要离开。”
“若是有缘,将来定会重逢。”想到要回去,陆清瞳犹如脱笼鸟,连语气都轻扬了许多。
“其实,你就是嫌我们烦了。哎,不过也怪我,那天若是没领着你去那里,也就没了那么多的事儿。”
“砚思。”陆清瞳仰头看他,在他错愕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在这里,就你待我最好,清瞳都是明白的。砚思,谢谢你,无论将来我们是否还会不会重逢,你都要好好的!”
砚思动容,双眸粼粼,“怎的突然这样煽情,小师姑还真是个坏人呢,害得我心里酸酸的。不过小师姑你放心,我定然会好好的,你要跟师叔祖努力学习法术,别让其他人害了你。”
“恩!我都晓得的。”陆清瞳应道,就在这时,她注意着站在不远处的怀殷似有些不耐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她慌忙拉开砚思落在她头上的手,“砚思,师傅该着急了,我要走了。”
砚思点头,自怀里掏出一只金步摇,搁她手里,“本来是买来送给我妹妹的,现在送给小师姑你吧。”
“这般贵重……”她珍惜地捧着金步摇,她甚少接触这些女孩子的玩意儿,一时之间很是稀奇。
砚思摇头道,“路边摊买的,铁制,上面踱的一层金,不贵,十两银子,你别嫌弃就好。”
陆清瞳:……
其实不用说这么清楚,原本的伤感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了。
“而这块破玉,你也收下吧。”砚思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翠绿色的圆形玉佩,一道塞进了她的手里。
她不及细看,就被砚思推着走了,“你走吧,师叔祖该等得着急了。”
走至怀殷身侧,怀殷瞥了眼她手里的金步摇和玉佩,抿起的唇稍稍上扬,“走吧。”
“哦。”
***
看着两人慢慢走远,消失在层层白雾之中。砚重这才从石像后走了出来。
“既然不舍得,为何之前不待她好点,这下知道难过了吧,也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再见。”砚思感概。
砚重只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不说话。
“砚重师兄,你交给我的那块玉佩,我已经交给她了。”
“恩,回去吧。”砚重转身就往回走。
“喂,那么可爱的小师姑离开了,你就不难过那么一小下下么?”砚思追了过去。
“烦死了。”
“师兄一点也不和蔼了!我要告诉掌教和师傅们去!”
看着砚思一溜烟跑得没影儿,砚重无奈摇头,砚思到底才十四,还是一个孩子。他回头再看了看之前陆清瞳呆过的地方,晨风凉人。
他们,会再见,必然的。
*****
白驹过隙,十年一瞬。
“六月炎炎,碧湖之上,星点皎白,满池荷香。有一小舟,漾微波游曳其中,舟中有一妙龄女子,着红衣,颜绝色,歌声醉人,引路人频频落水。有浪荡子,使船欲追,熟料那红衣美人挟新采莲子,足点湖面,霎时消失不见。”
“咦,若真是这般绝色,为何其他地方未曾听过?”
说书人怒拍惊堂木,“怎的没有?且听我再说!”
茶楼里安静下来,说书人继续说道,“话说那红衣绝色在碧湖上出现不久,京中有一李姓贵公子闻此,在碧湖日夜等候,两月后的夜里,还真让他遇到了。”
“快讲快讲!该不会是一般的美人才子的故事吧。”
“话说那李公子远远地看着红衣绝色使着小舟向湖中靠近,月光之下,飘然若仙。他不敢轻薄,只隔得远远的,恭敬道,‘红衣仙子,小生备有薄酒,可否赏脸一同游湖赏月?’红衣绝色气急,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湖里,宁可自杀也不愿与李公子赏湖。李公子惊慌,招人来捞湖,三日未见其尸。李公子备受打击,一病不起,还是京中家里来人把他接了回去。”说书人唏嘘一声,话中满是可惜,“可怜那么一绝色,便香消玉殒。”
“不是没捞着尸体么?”
“眼看着跳进湖里,那湖多深啊,一年淹死多少人,她怎么可能活呢?”
……
一时之间,大厅里沸腾地议论起来。谁都没留意就在大厅一处阴暗角,有两人默默地听完了。男子如仙,白衣翩跹,他夹起一粒花生米,默不作声地放进嘴里。
坐他对面是一女子,红衣灼灼,身姿窈窕,从□□的手和脖子上看,肤白胜雪,如墨的长发肆意地垂至腰间,再看脸,却被一只可笑的猪八戒面具给挡了个全部。
她一把抓住男子的手,音似天籁,“师傅,俗世人皆是如此胡诌么?”
两人正是游历了十年之久的怀殷和陆清瞳两人。
怀殷毫不留情地拍开她的手,“怎的不听为师的话。”
“师傅,那天那个弱小子唧唧歪歪说了一大堆,我才懒得听他讲话,压根就没理他。”陆清瞳有些心虚,故意把话扯到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