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后不多时便和几杯酒,宇文护想起宇文邕的交代,向太后劝解道,“太后的凤体便是国体,就算有人陪,也该有所节制才是,正所谓:越小大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
宇文护长篇大论,太后认真聆听,就在这“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场景下,宇文邕脸色一寒,突然举起手中的玉笏,从背后攻向宇文护的头部,玉笏碎裂,而宇文护安然无恙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宇文邕。“皇上,这是何意?”
宇文邕当即将玉笏砸碎在地,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几个黑衣人从房檐飞身而落,剑锋精准的刺向宇文护的周身要害。这次安排行刺的都是夜枭的一流高手,换做旁人必定立即命丧当场,而宇文护旋身而起,剑锋贴着他的手臂划过,只划破了他的衣袖。
几个黑衣人又再次围攻宇文护,宇文护临危不乱,一一化解了他们凌厉的攻势。
宇文护的贴身护卫听到了动静,冲破紧闭的殿门进来,他们都是宇文护培养的死士,武功深不可测,与夜枭顶尖的高手们搏命厮杀,也未见弱势。
殿内的人全都退后,乱成了一团,宇文邕被侍卫护着退到一边,而太后仍旧端着凤仪,自斟自酌,宇文楚天则冷眼旁观的乱成一团的厮杀,一动未动。
......
讲到这里,落尘忍不住打断他,问道:“你为何不出手帮忙?是想看看宇文护的身手如何,弱点在何处吗?”
宇文楚天淡淡道:“其实我最好奇的是夜枭派来的几个高手究竟师承何派,身手剑招到底有何精妙之处。”
“你......”她不禁感叹,“你这性子,真是越来越冷得没人性了。”
他仰头,也不禁感叹了一句,“有人性,就不会刺杀自己的叔叔了!”
“......那后来呢?你出手了吗?”
“出手了。”
或许是不想她担心,他没有详细说生死之战的细节,只简单告诉她,在宇文护拼杀到体力有些不支,双方高手均伤亡惨重时,他出了剑。
宇文护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以逸待劳,在最后时刻才出手。最终,宇文护不敌,腿上不慎中了一剑,他顿觉全身麻痹,跪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然,面对着逼在他颈前的剑锋,他面无惧色,狂笑着对宇文邕道:“宇文邕,我有四个手握大权的儿子,我的兵马就在长安成外,今日你若杀了我,整个皇宫,不整个长安城都会跟我陪葬。”
十二年的隐忍蓄势,十二年的仇恨,宇文邕在他只手遮天的朝廷中,任由他摆布了十二年,如今他既然决定要杀宇文护,任何人也阻止不了!今日就算要整个长安城为宇文护陪葬,他也毫不犹豫。
宇文邕走上前,接过宇文楚天手中的剑,手起剑落,宇文护的头颅滚滚而落。
他平静地将剑还给宇文楚天,对愣在当场的侍卫吩咐道:“叛臣宇文护已死,诛其党羽,断其门户,鸡犬不留!”
宇文护一死,宇文护安排在禁卫军中的细作放出了讯号,宇文护的儿子宇文训和宇文行带兵围攻皇宫,宇文至带兵将俞王府团团包围,而
宇文会带则着兵马包围卫王府,抓了卫王的家眷......
说到这里,宇文楚天顿了顿,看向落尘,他说:“小尘,你知道吗?当我看见卫王的家眷被带到宇文邕面前,我真害怕宇文至会将你带到我面前,如果他用你的性命要挟我杀了宇文邕,我恐怕......”
“我不会的。”她坚定道,她宁愿死,也不会成为别人威胁他的筹码。
帝王之怒,震慑千里,卫王手无缚鸡之力的家眷也无法浇熄宇文邕的盛怒。
这一夜,皇宫之内,火光冲天,皇宫的禁卫军和宇文孤羽当年留下的势力与宇文护的兵马战得血肉模糊,长安城内,也是血流遍地。
这场惨烈的战争至天明才结束,宇文训和宇文行血溅当场,他们的余部见大势已去,全都投降。然,皇宫外的捕杀则从天明开始,所有宇文护的血亲、亲信杀的杀,抓得抓,无人幸免于难。
半月后,这一场暴风雨才彻底结束。
朝堂上一切都换了样,宇文护的党羽被剪掉了羽翼,宇文邕彻底收回了皇权,他雷厉风行的发布了政策,凡是弃暗投明者,往事概不追究,如果执意效力宇文护势力的,驳回粮饷,贬为庶人。此号令一发,众人都见风使舵,只有一些老忠之臣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在府中自尽。
至此,宇文邕以一种极高的帝王姿态回归,掌握了他一个属于帝王该有的一切,也至此,宇文楚天执意拒绝了宇文邕要赐予他的亲王爵位,带着落尘离开了北周。
帝王,从来只能共患难,不可同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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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离开了俞王府,离开了长安城,却未离开北周。一来又近月中,空中的明月一日圆过一日,他们需要找个适合的地方先落脚,二来北周远离中原,没有人知道宇文楚天,更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们可以像新婚的小夫妻一样依偎着乘船游运河,看长河落日圆,也可以同住在一间客房,看月挂高空,云丝暗动。
绮罗帐内,娇声声连连,她一再的求饶,“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啦!”
可是笑声渐渐变成了不稳的呼吸,“别闹啦!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小心别牵动伤口,又要出血了......”
这时,客房外响起了很轻的敲门声,然后,店小二试探的声音传来,“公子,门外有为客人找您。”
宇文楚天停下来,坐起身,“是什么人?”
“是个道爷,穿着道袍,说是来自武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