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耿慧茹忧心忡忡,每每与众妃嫔相聚被问及表妹时,都要编出各种理由搪塞,弄得身心疲惫。此刻从坤宁宫回来,因容澜特特赏了点心要她带给仙莹,故而万分不想见表妹的她不得不来东配殿。
立春迎出来,从凡霜手里接过点心匣子,但听昭仪问她:“婉仪她在做什么,怎么本宫来了也不出来?”
“臣妾迟了,望娘娘恕罪。”却见刘仙莹款款而出,倒是衣冠整齐与前日不同。
耿慧茹略有安慰,只道:“你这样才好,前些日来瞧你时狼狈落魄的模样,真真叫人窝火。”
仙莹只道:“臣妾那几日蒙了心,如今都通透了。”
耿慧茹道:“本不想告诉你,但见你好了也不妨一说。方才从坤宁宫回来,皇后娘娘已接到消息,皇上洗去了十四王爷的冤屈,什么事也没有了。”
“当真?”刘仙莹眼眶湿润,萎靡的精神重新振作,含泪道,“如此我也不怨了。”
耿慧茹不解,什么叫“我也不怨了”?
刘仙莹却道:“往后我会好好讨得皇上开心,恪守本分,做一个好妃子。”
耿慧茹听得这句话,却是心头一凛,这孩子可知她方才说这一句时面上的神色,她所谓“做一个好妃子”意在为何?刘仙莹啊,你几时通透了,分明越陷越深。
“不必那么刻意,宫里这么多女人你若处处争先只会引火烧身,皇上本就不对美色贪恋,他最寡情也最重情,你若到不进他的心里做再多也是徒劳,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耿慧茹冷言提醒,或说是一种警告。
“娘娘绝色姿容,性情又好,几位娘娘都不及您半分,可您却甘于默默居于这永寿宫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抢,为什么?”刘仙莹似乎根本没将表姐的话听进去,反道,“因为娘娘有五皇子,也因为娘娘心头的牵挂是可以平安一生的,您除了思念还是思念罢。可我不能啊,他时时刻刻走在风口浪尖,兴许皇帝一个不乐意就能要他的脑袋,我要保护他,我必须保护他。”
“刘仙莹你的疯病根本就没好。”耿慧茹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一为她戳中自己的软肋,二为她疯狂的念头,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叫她恐怖得发抖,“你就安安分分在永寿宫待着,有我一天喘息,就绝不容许你发疯。”
“他若好,娘娘不必关我我也不要出这永寿宫,可他若不好,娘娘就是调来整个羽林军也关不住我。”刘仙莹的目光,已然超脱常人。
耿慧茹倒吸一口冷气,闷了半晌才说:“我只说一句,倘若皇帝知道你的心思,反迁怒与他,岂不是要你亲自送他上断头台?”
“我?”一个激灵闪过脑海,刘仙莹被表姐这句话震慑到,她竟没有想到这一点。
耿慧茹见镇住她,便继续道:“莫说你保护他,兴许到头来他反死在你的手上。”她言罢,便屋内骤静,忽而窗外扑棱棱飞过鸟雀,惊得两人心颤。
春色无人赏,整个宫闱死寂沉沉,每个人期待皇帝回来的目的不同,唯一相同便是想看梁嗣音从那隆禧殿“出来”后会是怎样光景,此外就只有贤妃李氏终日忙碌充实,更时不时派人去打点儿子的王府,笃定要在皇帝回来后为儿子操办盛大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