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
我勉强一笑,笑的有点惨。
王响亮锤我一拳。
我知道他的心思,他始终认为我本该有个好前程的。
可我知道,我的前程不在宝马香车。
”上午,你陪我出去一趟。”
他转开了话题,搂着我肩膀突然冲我说。
”什么事儿?”
我有点紧张,生怕他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下星期我们家老爷子过八十大寿,我大师兄说来,结果失踪了。”
大师兄失踪了?!
我一愣。
王响亮的大师兄我是知道的,王响亮的爷爷在解放前曾经是某封建会道门的一门大拿,风光一时无两,香火之下收了无数徒弟,大徒弟是最早收的,对老头最是忠心耿耿,姓也跟了王家姓,叫王洛水。解放后各种运动风起云涌,王老头名气太大,自然受了牵连,徒子徒孙们顺势而变,一时作鸟兽散,只有王洛水跟着老头不离不弃,颇有点子路之于孔仲尼的意思。
王洛水今年七十多岁,因王家老爷子的牵连,过的并不如意,一生未婚,半生潦倒,平日住在东北乡下哥哥家里。我和王洛水见过几次,一个傻呆呆的老头,老实的很。
王老爷子大寿,王洛水自然会来的。
”上个月王洛水就给老爷子打了电话,说过两天就过来,可这都整一个月了,楞是没见人影,王洛水说话一向靠谱,打他家电话是他哥哥接的,说早就买了火车票来了。老爷子不放心,让我去火车站找找,你也别在办公室蹲着了,跟我一块去溜溜腿儿。”
王响亮吩咐我的事儿我自然得答应。
厂长不在厂里,什么事儿都好说。
我骑着车子,带着王响亮直奔火车站,这年月世道乱,二十郎当岁的女大学生都见天儿失踪,我还真有点担心王洛水这傻老头。
王响亮一路上嘻嘻哈哈倒是不在意,说准没事儿,王洛水是有大能耐的人。
我实在瞧不出那傻老头有什么大能耐。
我们到了火车站,人山人海人挤人,找个大活人还真不比找根针轻松多少。我和王响亮先去找了警察,问他们最近见到过一叫王洛水的老头没,王响亮大致给警察描述了一下王洛水的模样,警察摇头乐了,说这样的老年痴呆症患者火车站每天都能收一打,让我们跟他去警务室看看。
我和王响亮去了警务室,一屋子老头老太太扎堆,我跟王响亮一通猛找也没瞧见。
王响亮闷闷不乐出了警务室。
”响亮,别急,咱再慢慢找找呗。”
我劝他。
”找个毛线,这人多的跟下饺子似的,上哪找去,带烟没,出去抽一根儿。”
王响亮也没了之前的乐观,郁闷的问我。
我晃晃手里的烟,跟他出了警务室。
我们跟大广场一角点了烟,脸对脸对着喷雾,王家人重情义,王洛水这些年对王家不离不弃,在王响亮心中是有分量的。
他嘴上不说,我心里瞧得明白。
我心里正转着算盘,盘算这事儿怎么办,要不要发个微博什么的来个寻人启事,就听耳朵边一阵哄堂大笑。
就在我俩不远处,一圈人里三层外三层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爆笑声就是在那边传过来的。
王响亮爱热闹,眼睛一瞪来了精神,拽着我往那边儿走。
”走,看看去。”
我们俩凑过去,王响亮喊了两声让让,没人搭理他,索性脱了上衣,露出后背上那幅哪吒条龙筋的纹身,人群瞬间让出一贵宾通道。
我往前一凑,也乐了。
人群里头围着一老头,老头穿的脏兮兮的,花白的山羊胡子也快成了墨团儿,头发油腻腻的黏糊在一块儿,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
老头跟前摆着一白瓷缸子,里头放着俩一毛的硬币,旁边立着一纸牌子,大黑字儿写在牌子上----”卖艺不卖身”。
老头儿也不嫌害臊,扯着嗓子在那儿唱着,我一听歌词儿,差点乐喷出来。
”你要是叫我来
谁还那不愿意来呀
哪个犊子才不愿意来
你们家的墙又高
四处搭炮台
小狗还贼拉厉害叫了十声酒没语呀
那么咳呀咳呀就怕你爹搁那洋炮嗨啊......”
正是二人转里的ソ情人迷ゼ!
老头边唱边低眉臊眼的卖弄,围观的人们又是一阵爆笑,只是没一个扔钱的。
都拿老头当神经病看了。
王响亮看着老头,脸色瞬间变的铁青起来,上前一步,一脚踹飞了那块卖艺不卖身的纸牌子。
”王洛水,老爷子说一个月都找不着你,你他妈跟我上这儿来丢人了!”
王响亮暴怒大喝!
眼前的老头儿,正是王洛水。
王洛水一看王响亮,老头儿先哭了。私以叉才。
”小师弟,我不敢回去啊,我......我把咱老王家的宝贝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