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啊。”李西坐定了之后叫了林如海一声,伸手倒了两杯茶水。
林如海一听老友这么叫自己不由得也是坐正了,还只道李西有什么要事要说。半辈子的交情,两人平日里私底下都是胡乱叫的,什么林假脸李糊涂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规规矩矩的称呼过了。
李西扭头咳了两声清嗓子“你今日也是见了闻儿那个孩子了,你觉得,怎么样?”
“闻儿那孩子自是仪表不凡,我只希望安乐有朝一日能占得闻儿的十之五六便是万幸。”林如海说的确实是心里话,简直情真意切。林安乐在外边听了醉呼呼的撇嘴,羡慕什么,小爷多好,哼哼。
林安乐那是没看见他爹的表情,否则非得冲进去讲个明白。
“我家那个孽子啊,一趟出去就是三年,拖到现在还没有成亲,眼下已经年满十八......”李西说话,低头大口喝茶。“前几日。说起这件事情,我那夫人只满心想到了你家黛玉......”
林如海还以为是什么要事,听了这话坐直的身体又塌下去,不说话只端起杯子喝茶。
“我知道黛玉年纪还小,咱们也是不着急啊,现下订了亲,等着黛玉及笄后再办礼也行得通。”李西赶忙又添了一句,显得还挺心虚,也确实,暗为自己儿子谋划着好友的一朵花似的女儿,也确实是该心虚。
林如海听了还是不说话,继续喝茶,只撩眼皮看了李西一眼。刚才说起来李闻的岁数还是着急,现在又说不着急了,前言不搭后语的,处处周全的老狐狸这样还真是少见。
“好不好,你说个话啊!就是喝喝喝,喝的还没个够了!”见林如海一盏茶都要喝尽了还没个反应,李西先是恼了,打了多少年交道的老伙计,最讨厌这幅假模假样。
外边的林安乐也是等的困了,站的脚还发麻,若不是还想着听下文早就回去了。
林如海这才慢悠悠的放下茶杯“家中小女今年将将年满十四。”
“她的母亲去的早你清楚,在荣国府客居住了七年,受了多少委屈落了多少泪我也是没什么资格追究,其中固然贾家可恶,日后自会分说清楚,可也有我的责任。
那孩子天生体弱,这两年在我身边日日看着才是眼见着好了些,可怎么也是觉得日子短啊。
从小含在嘴里捧在手里的女儿,也不止一次想过日后出嫁要怎么狠了心送她出了家门,从我手里的珍珠变成别人家里的鱼目,去为别人主持家中大大小小,去为另一个男子生儿育女,从一个姑娘,变成一位太太,一位夫人。
可是,还是太早啊。说句实在话,我林家的姑娘,且是不论相貌品行,也没得必要这么早就许出去。长到现在加起来也只在我身边留了七年,舍不得。”
林李两人相交多年,也是没必要说什么虚招的套路,林如海这意思也是明白得很,女儿太小,竟是拒了。
李西听了也没怨言“我知道你忧虑什么,可是我也说句实在话。
我家中两子,小的太小,大的那个还算是个样子。你还未上京时我早有意收黛玉为义女,不说别的,多一份庇护罢了。可是夫人听了坚决不肯,她喜欢黛玉那个孩子,喜欢到了心坎儿里,一心要为闻儿求来黛玉。
我也是说考虑这些未免过早,黛玉还小的很,但是夫人只说早一些定下了,就算是暂时没法子成亲也心安。况且也可以让两个孩子相处了解,免得日后有了什么差错。
我一想,这也在理,故而就算是闻儿没回来就有人来说亲,我也是统统一口拒了。
如海,就算是你今日拒了我,那日后呢?
你还能把那孩子永远拘在身边不成,今日是我,日后又是谁?
你我至交多少年,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一起说过,能干的不该干的都一起干了个遍,莫不是你还不信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