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被禁足,林安乐倒是乐得轻松自在,他从来都没有把海蓝当做什么人,即使是真的嫁给了自己又能怎么样,总归还不就是那样,不亏待不热情,政治婚姻还想有什么好。
至于海蓝,连这想法都没有呢,人家根本没想过嫁给林安乐的事,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去找阿尔问结果得到了非嫁不可的答案。
这个生气啊,转身拿着镶金的马鞭就要出去抽死林安乐——抽死就不用嫁了。阿尔一看这小祖宗呦,赶紧派人拦住,禁足禁足,这再放出去不得弄死俩啊。
海蓝就这么被禁足,林府里林黛玉尽管觉得非常非常不满意,但是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准备亲事。这宫里的赏赐都下来了,违抗旨意那是诛九族的罪过,娶回来再说,在这没亲没故的还能做出来什么大事。
水溶自和水浚吵架之后就再没去寻过林安乐,大概是放弃了,林安乐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失落,自己曾经在这段感情里面发傻失落绝望,怀疑却还是不敢面对,失望却依旧抱着希望,到了现在,不想任何事情,不在乎什么。
娶妻生子,大概也就做这样的事情,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罢罢罢。
海蓝一直被拘到了成亲前一天,偷偷跑出来去见林安乐,小孩子一心觉得林安乐和自己一样,都是被胁迫的,她只想嫁给巴根,和他一起回到蛮族。
林安乐又有些不舒服,斜躺着看书头痛的要裂开了,见海蓝钻进来已经没啥想法。这一个两个的都学的啥赖毛病,林府的墙是有什么魅力,大晚上的都来翻翻试试。
尽管民风开放,估计海蓝也没大晚上去一个男子的房间,所以落了地之后左脚踩右脚脸发红,终于有了一点姑娘家家的样子。
还是孩子,林安乐摇了摇头,主动起身给海蓝倒水,“好久不见了,这么晚睡不着么?怎么来了我这里,明天可是大日子,睡不好明天的新娘就不漂亮了。”
海蓝有些局促的捧着杯子,听林安乐的话露出了些惊异的神色,“你难道,很欢喜?”
“不。”林安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就又放下,马上要睡了,喝水明天还不知道整张脸肿成什么样子。
一个字好像为海蓝打开了一扇希望的大门,她几乎是扔下杯子双手抓。住林安乐的手,“去说!和你们的皇帝,说!不成亲!绝不!”
海蓝手劲还是很大,林安乐觉得脑浆都要崩裂出来,甚至说一句话都震的整个头都嗡嗡响,但是他还是给了海蓝罕见的耐心,明天之后这个小姑娘就真的是自己的妻,尽量有一个好一点的开端,“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明天一定累的不得了,你会撑不住的,我派人送你回去。”
“懦夫!”海蓝气的脸都通红,指着林安乐的鼻子就大叫,激发了潜力汉话不知道多顺溜,“你是个懦夫!我绝不会嫁给你的!我只喜欢巴根!你就不要妄想了!”
林安乐不理他,准备叫花朵进来,俊子和花红成了亲,林安乐不愿意他们还守在自己身边,就选了新的侍女。
海蓝都要跳起来了,“你怎么就胆子这么小!你明明也不愿意为什么不说出来!你这样能做成什么事情!你周围的人能指望你什么!没用!懦夫!”
林安乐脑子嗡嗡嗡,海蓝还在叫,小孩声音尖细,像一根针不停的扎。
“闭嘴!”
海蓝被吼得愣了一下,然后几乎半哭半叫闹翻了天,“你居然这么对我!没有人敢这么对我!你居然这么对我!”
“小姑奶奶您就省省劲吧。”林安乐抓了海蓝的一直手臂冷笑,“别觉得自己多高尚多美好,除了我你还敢找谁的麻烦?!”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就算喉咙喊破了我也没办法,你为了你的民族我为了我的家族,各取所需罢了,什么巴根不巴根的,我劝你趁早忘了!”
“既然这么不乐意你干脆开始就不要跟着你的父王过来京都!现在都这个节骨眼了闹什么妖!撑过了明天你想掀了房顶。我也不管你,今天就回去吧。”
说完把外边一直问不敢进来的花朵叫进来,让她叫人送海蓝回去。
头还是疼的要死,一夜都睡不着,睁眼直到天亮,看见了满府的大红色都觉得恶心。
海蓝虽然是蛮族公主,但是说白了就是蛮族战败求和献给水浚表示臣服以及忠诚的礼物,所以成亲的礼仪并不考虑蛮族那边的顾虑,只按着这边进行,海蓝从会国馆出嫁。
林安乐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这个机会穿这身喜服,红色锦袍红色束腰林黛玉只差把靴子都做成红色的,笑一笑吧,怎么说也是喜事,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林安乐想,或许这就是他一直撑到现在的原因,过去不在乎,所以肆无忌惮,现在却变成了最重要的东西,悲痛后才知道,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就在忠义老千岁造反林安乐醒了之后,图拉就带着阿元走了,去四处转转。他本有外族血统,在那么紧张的时候一直待着也不是个事情,更何况阿元一直想着到处玩,这次也是特意请回来的。
阿元看着活泼了很多,大概每天都在外边跑的缘故晒得比以前还要黑,而且长高了很多。看见了林安乐飞跑过来,绕着他转圈瞅,满脸都是担心,纯粹如旧。
“安乐安乐,你怎么这么瘦?你怎么这么白?你怎么还病了?”
林安乐拉住阿元,难得这么欢喜,“我没事,我很好,你们路上累不累?要不要吃好吃的?我带你去厨房只给你做那些别人吃不到的。”
“我们也很好,阿元念叨你几日了,只盼着见到你。”图拉亲昵的给阿元拨。弄一下马上就要吃进嘴里的头发,看林安乐眼神也是关切。
“你与北静王......”接下来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图拉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直白却温暖。
“就那样了,我也不想了,他也放弃了,今日我都要娶妻,说什么也都是白说了。”
转头又对阿元说话,“我带你去找项向,还有他娘也过来了,你很久没见他了吧,想他没?”
阿元蹦蹦跳跳拉着林安乐走了,今日最起码在这时候显现出了一点意义。
按照习俗,海蓝上花轿的时候应该是他的哥哥或者是弟弟亲自背上花轿,可是这次阿尔并没有带来任何一个儿子,所以背着她上花轿的任务就交给了蛮族第一勇士巴根。
海蓝伏在他的背上哭的呜呜咽咽,任性的小女孩终于也要面对失去所爱的滋味,手里紧。紧的攥着巴根的衣服都出了褶子。
“不要哭不要哭。”巴根小声用蛮族的话安慰她,别扭的折着手从大红的盖头下面给她擦眼泪,大手粗糙却很轻柔,“我只要你不要别人,就算是你嫁人了我也不要别人。”人高马大的汉子也红了眼眶。
海蓝甚至说不出来话,只在坐进花轿不得不放手的时候哭的更大声,偏向于哀叫的哭声,帘子放下之后攥紧了衣服下面藏着的匕首。
林安乐笑容满面的接受着四方而来不停歇的恭喜,不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善意的还是巴结的,只笑着。假装没看到巴根和海蓝的离别,假装海蓝的哭声只是因为不舍父亲,假装自己没有想过水溶有没有来这件事。
也是,来做什么,林安乐固执的想着,大概他也会伤心吧。
林安乐就像众人所想的那样,年少功成,娶得如花美眷,意气风发的迎娶回了海蓝,路过了安安静静的北静王府。
他也做出了一个宽和负责的丈夫的样子,不停的扶着海蓝,搀着她,拉着她,抱着她的时候也是带着笑,甚至透过红盖头看她的时候眼睛里面都能化开一汪水。
然后他接受所有人的祝贺,敬酒来者不拒,喝到脸色煞白,吐了又喝喝了又吐,说是成亲,更能看做是一种歇斯底里的自我放纵。
甚至是人们闹洞房,海蓝补了妆木着脸不配合,林安乐却比别人的都要兴致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