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如今多了一万六七千亩的田地,总不能荒着,这几处地界丁口已被遣散瓜分。俺们要是干些打杀的活计,倒也无妨,可是种地,那是全然不通啊。”
“是啊五郎,而且这剑南地,多是山川沟坎,不似武汉,灌溉浇水便当。就是江夏,那也是观察修了水库,这才多了几万亩上田出来。真要是荒着地,怕不是早晚还得被人勾了去。”
属僚们多是“锐士”,“参赞军事”还行,种地真是不行。而且愿意入滇的,往往本身就在崇山峻岭之间混过的。这几年因为“升迁”无望,獠寨平的平,灭的灭,剩下的也都跟龙姓、雷姓、苗姓大部落一样,改姓改族,混入武汉的生产体系中去,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标识、属性。
旧年汉水李嘉欣,就是走了张德门路,靠平定“匪患”,“累迁专任”敦煌,成为西军序列一员。再有三五年,应该也能混个不错的爵位,搬到洛阳去,对子孙也好。
类似这些愿意跟着龙五出来的,一是除了厮杀没什么技能,花钱又爽快,但武汉对有活力社会团体一向严打,他们也就只能另谋出路;二是武汉系的升迁渠道虽然艰难,可门路很广,重业务能力不重资历,当然资历肯定有加成,但业务能力强,肯定是机会最大。
综合起来,恰好龙五郎有这么个“资源渠道”,跟过来冒险也没什么好说的。
类似龙昊身边的幕僚、亲随、护卫,他们的一应装备,除大型甲具之外,其余的,都是要自己采购。
滇马、川马、骡子甚至是驴子,驮乘类大牲口,都是自己采购的。横刀、长矛、短枪、匕首、缆绳、弓矢……这些也都要采购,全部加起来,百几十贯总归是要的。龙昊身旁完全听命的人员是八十人,也就是说,整个小团队,连“甲具”“弩箭”都没有,前期成本投入,就要小一万贯。
一般地方的人,还真玩不起这个。
而这八十人中,有一半以上的武装人员装备,都是龙五郎作保,从武汉借贷之后,才采购到的。
当然回报率也很丰厚,鲁望山一役,姑且称之为“一役”,仅仅是搜刮的白银原料及银制品,就一次回本。其余丁口子女牲畜,更是不用多说,连上好的木料,如柱头、房梁,都有七八十根,要是能运回武汉,也是了不得的一笔钱。
期间阴死了几个“偷奸耍滑”又“生错地方”的豪帅,扔给土族瓜分狂欢之后,还多出来一万六七千亩无主之地。虽说都是下田,可要是扔着不种,时间一久,前来开荒的土人又会汇聚。
不相干的人多了,对龙昊现在盘踞的铁索桥、关隘、路口,都是极大的危险。
除非这些人都是自己人。
这个道理,别说龙昊自己,连只会厮杀的亲卫们,也是明明白白。
一时没什么头绪的龙昊,无奈之下,用信号机传递了一个消息过去,两天后,武汉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张德给龙昊请来了几个“农官”。
因为是“农官”,老张就没通过长孙无忌,而是写了一封信给李承乾,暖男太子在长安正在研究豆麦套种的四种提高产量方法,陡然接到张大郎的信,顿时大喜,东宫麾下,立刻又多了几个芝麻官。
东宫对此的解释,就是“雅砻江铜市草创,当屯田经营”。
很合理,很科学,很有那个符合逻辑的味道。
“农官”也都是老张的学生,跟龙昊也算是同学,只是不在一个系统里。虽说只是“农官”,但要说砍人,这帮“农官”也不含糊。因为他们的父辈兄弟,多是河北刀客出身,家庭主要以守边戍堡士卒为代表,典型的就是独臂刀客林轻侠,他的同族弟佬,就在武汉求学。
张德为江汉观察使时,在鄂州杀人的主要快刀手,就是这帮河北老弟。
獠寨太平之后,金盆洗手的老弟们,就职业“务农”。
于是这帮“农官”的事业,其实就两件事情,砍人的时候负责“屠农”;不砍人的时候负责“务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