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浓烟渐渐散去,众人眼界逐渐清明,却又被眼前景象惊呆。
只见刚刚还犹如野兽一般挥刀砍杀的黑衣人竟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直僵立原地,双目圆瞪,浑身抽搐,而原本赤红的双眼又变回漆黑之色。
三人呼吸不稳,薄汗满面,直愣愣呆立原地,浑身紧绷神经不敢松懈半分,手中兵器依旧是杀气四溢。
可等了许久,那群黑衣人依旧是僵直立原地,分毫不动,毫无声息。
反倒有一个带着颤音的声线隐隐传入三人耳畔。
“僵尸粉、迷昏烟、毒气弹、大蒜水……这可是好不容易从公孙师傅那偷学来的保命之物”
回一望,只见邵家锦好似桑蚕一般团在一处,正一把鼻涕一把汗地从腰间的布袋里往外掏药瓶子。
紧绷气氛顿时被砸了个七零八落。
白玉堂揉了揉眼皮,又眨了眨桃花眼,最后挑起眉毛望向展昭。
一枝梅圆瞪着凤眼,看了看前方黑衣人,又看了看邵家锦,最后也望向展昭,默然。
展昭扫了一圈黑衣人,看了看白玉堂和一枝梅,又望向邵家锦,露出一个四分像惊诧、三分像苦笑、三分像无奈的表情迈步走到邵家锦身侧:“邵衙役……”
“属、属下在!”邵家锦悚然回神。
漆黑眸子定定瞪着眼前浑身瑟瑟抖的瘦弱身形,许久,一声轻叹从展昭口中传出。
“多亏邵衙役的药粉解围,展某谢过。”
“展、展大人何处此、此言,此乃属、属下职责所在,不、不足挂齿……
白玉堂扶额道:“你们两个……此地不宜久留……”
忽然,白玉堂猝然止音,凌厉目光直射道边树顶。
展昭、一枝梅也是同一动作。
邵家锦顺着三人目光缓缓上移,顿时一惊。
只见树梢上静静立有一人,黑衣罩身,铁皮面具,身板如石,竟是之前在陷空岛出现的那个铁面少年。
“是你!”白玉堂一声冷喝。
展昭身形僵直,一枝梅也冷了凤眸。
少年冷冷扫了邵家锦一眼,微微偏头:“有解药,你?”
邵家锦只觉那少年目光好似冰刀一般划过浑身细胞,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什么解药?”展昭一步跨到邵家锦身前挡住少年视线,冷声问道。
少年顿了顿,目光射向展昭:“第二次,无伤。你,运气,实力?”
展昭沉下脸色:“阁下三番四次找展某麻烦,到底意欲何为?!”
少年不再言语,静静扫了地上黑衣人一圈,从腰后抽出一个碧绿玉箫,放到唇边吹了一声。
箫声尖锐刺耳,犹如幽冥鬼哭,令人心头一跳。
箫声未落,就听周侧传来数声异动,展昭等人环目一看,顿时大惊。
周侧那群黑衣人双眸竟又变为血色,身上肌肉好似蚯蚓一般隐隐扭动。
三人立即后撤一步,凝神静气,准备大战一场。
不料那少年却忽然平平说了一句“走”,脚尖一点,身形自树尖上拔高数丈,急掠而去。
而那队黑衣人也同时疾走飞奔,连那个缺了半边脑袋的黑衣人也一同离去,动作迅,整齐划一,不消片刻便没了踪影,徒留四人愣然当场,面面相觑。
半晌,一枝梅才道出一句:“追不追?”
展昭皱眉:“这些人行踪诡异……”
白玉堂眯眼:“来历不明……”
二人异口同声:“不可妄动。”
一枝梅有些诧异:“江湖上都说猫鼠素来不合,如今看来二位似乎颇有默契……”
白玉堂立即像烧着尾巴的耗子一般跳了起来:“谁跟那只臭猫有默契,你莫要胡说八道!”说了半句,又好似猛然想到什么,脸色一沉,正色道,“猫儿,难道你之前那身伤也是……”
展昭星眸一暗,点了点头道:“展某去陷空岛路上曾遇伏击,埋伏之人和这些黑衣人倒有些相像……”
一枝梅惊呼:“南侠曾见过这些人?!”凤眼在展昭身上打了个圈,又道,“南侠竟可全身而退?!江湖上盛传南侠展昭武功盖世,在下原本以为不过是江湖传言夸大其辞,如今却是信了!”
白玉堂瞪了一枝梅一眼:“他那也叫全身而退?就差没被人剁成排骨炖成汤了。”
“排、排骨?!”一枝梅脸色微变。
展昭露出一个苦笑:“展某遇见的那帮杀手,并不像今日一般双目赤红,功力、度也大大不如,即便如此,也是自展某出江湖以来从未遇过的难缠对手,展某几乎是拼尽全力,才勉强落荒而逃。”
“难缠?”白玉堂沉下脸色,“何止是难缠?这些人根本就不像人!”
一枝梅惊色未退,点头道,“少了半个脑袋居然还能砍人,实在是……不像人!”
言罢,三人对视一眼,一阵沉默。
“猫儿,这些人的来历,你可有头绪?”
展昭摇头。
“南侠,你可是得罪了什么怪人?”
展昭继续摇头。
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展大人!”一个脑袋插了进来。
三人一愣,同时垂下眼帘看着突然多出的脑袋。
只见邵家锦脸色惨白,一双细眼紧张地眯成两条细缝。
“难道大人之前让属下先回开封,就是以防属下在这些不人不鬼的家伙来袭之时碍手碍脚?”
展昭身形一滞,缓缓点了点头。
“属下辜负大人一片苦心,属下、属下……愧对大人啊……”邵家锦顿时热泪盈眶。
白玉堂却是轻轻一叹,勾起唇角道:“幸亏小邵子未听这臭猫的话回开封府,否则今天咱们几个可就凶多吉少了。”
一枝梅也赶忙点头附和道:“邵兄的药弹真是神来之笔!”
“邵衙役,”展昭也望向邵家锦,一脸正色,“刚刚你扔出的是何种药弹?”
白玉堂、一枝梅也同是一脸期待定定望着邵家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