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半山笑道:“你们家老爷和我们家公子聊得正愉快,可不能让这个杯子,扫了他们的兴致。”
此话说出,场内气氛更是凝固,一丝火药味悄悄蔓延,乾隆冷笑:“不知道这位的身手快到如何程度,白振你去跟他切磋一下,别给人家比下去了。”
“是!”白振拱手听令,当即欺向赵半山身边,他双手齐出,分别抓他左右穴道。
赵半山反身急跃,窜出半丈,站在船头。他是太极门弟子,以暗器纵横江湖,人称”千臂如来”,其轻功同样了得。
白振武功卓绝,善长大力鹰爪功,两人几个罩面,赵半山就已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得左右闪躲不与他硬碰。
白振双爪如风,卷将过来,赵半山提气一跃,跳上船篷。
白振两击不中,气往上冲,双足一点,也跳上船篷,他刚踏上船篷,赵半山就一个“一鹤冲天”,飞扑向左边小船,白振跟着追到。
两人此起彼落,相互过招,在十多艘小船上来回盘旋。
白振始终抢不近赵半山身边,心中焦躁,又盘了一圈。眼见前面三艘小船丁字形排着,赵半山已跳上近身的一艘,他假意向左一扑,赵半山果然上当跳上右边小船。
哪知白振往左一扑是虚势,随即也跳上了右边小船,两人面面相对,白振左爪一探,抓向赵半山胸前。
赵半山待要转身闪避,已然不及,危急中向前一扑,发掌向白振小肚打去。
白振左爪收回,右爪急攻对方后心,这一招又快又狠,赵半山避无可避,一咬牙挥手发出三枝袖箭射向白振。
白振没料到赵半山使出暗器,眼看袖箭袭来,不暇袭敌,只得扭腰闪避,使出一个铁板桥。
三枝袖箭‘唰唰’射出,擦着他面颊飞过,射在了离乾隆不远的甲板上。
白振入宫之前就是江湖上少有高手,没见到今日几十招内还没有拿下赵半山,不觉感到丢脸,现在赵半山又突然放出暗器,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千臂如来赵半山?闻名不如见面,今日我白某就来好好领教阁下的暗器功夫了!”
说完,白振运气全身内力汇于双爪,还未出招,可他周身的劲力却已经逼得赵半山后退一步。
陈家洛见状暗暗皱眉,心道赵半山功力不及白振,微微思索后对乾隆道:“你我一见如故,别让下人因口舌之争,伤了和气。我这位兄弟是暗器名家,东方先生也出一会暗器的,咱们请他们在靶子上显显身手,也免得大家受了损伤。先生你看如何?”
乾隆心知他心思,也不点破,笑道:“自当如此,只是仓卒之间,没有靶子。”
陈家洛望了往湖面,见不远处又一空船,对着身边书童低声说了几句。
书童点点头,下去对着另外两人吩咐一声,那两人走到那空船处,一人拉住一船大喝一声“起!”,两人竟将一艘小船生生举了起来。
红花会众人见二人如此神力,不自禁的齐声喝彩。
那书童笑道:“少爷,这做靶子成么?请你用笔画个靶心。”
陈家洛举起酒杯,抬头饮干,手一扬,酒杯飞出,波的一声,酒杯嵌入两人高举的小船船底,平平整整,毫没破损,众人又是拍手叫好。
白振与和珅见那两人举船并不惊奇,力气固是奇大,但想一勇之夫,不足为据,待见陈家洛运内力将瓷杯嵌入船底,如发钢镖,这才暗皱眉头,均觉此人难敌。
陈家洛笑道:“这杯就当靶心,还请东方兄派出一人来比试吧。”
乾隆略懂武艺,虽身手平庸,但大内奇材异能之士甚多,他从小看惯,见识却颇渊博,这些红花会的当家们各个身手不凡。赵半山虽然武功不及白振,可是他暗器了得,真打起来两人一时难分输赢。
可要再派一个会暗器的,却也不知能否比得过赵半山了,乾隆正在为难,福康安微微勾唇:“我来吧。”
乾隆看向他,两人视线相对,少年眸中始终平静无波,乾隆笑了:“瑶林,你可不能输了。”
福康安回以一笑:“放心便是。”
陈家洛和赵半山都见识过他的武功,一见是福康安出手,心中不免有些没底:“难道康安兄弟也会暗器?”
“不会。”福康安回答的很爽快。
红花会其他人一听,却是起哄笑道:“小小年纪大言不惭,你不会暗器还比试什么?直接认输好了......”
福康安眼眸一厉射向说话之人,那人被吓得心中一哆嗦,腿肚子一软险些就要跪下,场面一静,单这份骇人气势就在无人敢小瞧他。
“比暗器比的是速度和准头,我虽不会暗器,但我的剑却比不暗器慢。”福康安微微勾唇,看向赵半山,笑问道:“赵先生,可敢与我较量一二?”
赵半山被他一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不该答应,目光不由看向陈家洛,陈家洛略微思忖片刻,对着他点了点头。
福康安又一笑,对着赵半山请道:“出招吧。”
“好,那赵某今日就以大欺小了。”赵半山一咬牙,伸手率出了数枝袖箭和铁莲子,连珠不绝,动作快如闪电,手影翻飞,竟像把戏一样,好看煞人。
接着就听得叮叮一阵乱响,随声看去,只见瓷片四散飞扬,船底酒杯已被打得粉碎。
这番动作又快又急,看得人眼花缭乱,不由拍手赞道一声好。
众人又将视线看向福康安,陈家洛浅浅啄了一杯酒,道:“康安兄弟,该你了。”
福康安没有说话,走向船头,却是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
红花会的人看他动作皆是暗笑,一心想要看他出丑,乾隆等人也随着他的动作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暗暗为他捏了把汗。
晚风吹过,湖波微微荡漾,福康安拔出长剑,平举当胸。
少年漆黑清澈的眸子漠然一肃,一时间风停了,天地间仿佛充满了肃杀剑意。
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人心头发寒,不敢正面其锋芒,可目光却又不由自主的跟随着他的剑。
福康安迎风挥剑,一道乌黑的寒光闪过,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西风!
剑化飞虹,少年早已人与剑合一,逼人的剑气,划过湖面激起数道道的水花。
水花高达数丈,竟是汇成一几十米高的水柱。
数十道水柱带着无形的剑气化成了巨蛇,夹着滔天的威能,向着那个木船冲去。
举船的两人已是吓得面无人色,他们想躲开,可是周围方圆三丈之内,却已在剑气笼罩之下,早已避无可避。
就在这一瞬间,满天剑气却突然消失无影,没有任何声响,空间诡异的安静下来。
那两人仍是呆呆的举着木船,可那木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化为齑粉,消散于无形。福康安立在船头,他的剑却已经收回剑鞘了。
巨蛇般的水柱猛地升上高空,紧接着炸裂开来,形成了道道雨幕落入湖中,淅淅沥沥的仿佛下了一场大雨。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场面又恢复了静寂。
死一般的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