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必了……”万洪天将手臂一抬,语气冷冷,“虽说是同道中人,大局之事,自要顾全,但小节之处,还是要各自为安,但求多福的……”
万洪天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视线,拴系到了陈叫山身上……
大家都感觉出来了若说之前的‘交’谈,尚算中中正正,平平和和,到这儿,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看来,万洪天万老板已经夯实堡垒,安营扎寨,做好了应对,等着陈叫山来发飙了……
陈叫山将手臂一撑,身子重新朝后靠去,牙根一咬一合,太阳‘穴’一鼓一凸……
徐老二虽然低着头,但他晓得,现在已经话不投机,剑拔弩张了,只差一个火星子,也许,就要发生大爆炸了……
但徐老二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身份,明知如此,仍不开口……
张五爷通过几天来同陈叫山的接触,看见陈叫山那般表情,料想陈叫山兴许要发飙了,也紧张得要死!
张五爷抱过酒坛子,为陈叫山和万青林、李团长的酒碗里添上了酒,而后,自己端起了碗,想招呼大家喝酒……
“万老板”不待张五爷说出招呼的话,陈叫山却忽然开口了,“为了这各自为安,但求多福,来我们走一个……”
万洪天微微一笑,刚将碗端起,送到嘴边,嘴‘唇’还未碰到碗沿,陈叫山的酒碗便伸了过来,在万洪天的酒碗上“咣”地一撞……
陈叫山双手端碗,“咕咚咕咚”一阵,将一碗酒喝干了……
陈叫山将空碗,对着万洪天,一翻腕,碗底朝上,碗口朝下,点滴未洒,分明示意着:既然都碰了,万老板怎地不喝干?
万洪天脸上笑容尽失,忽然间,仿佛脸上的‘肉’,犹若铁浇铜铸一般,肃然得令人感到可怕,也不说话,一抬碗,也是大口大口地喝,一口气将酒喝干了……
“哈哈哈哈哈……痛快!”所有人都未料到,陈叫山兀自高叫一声,抓过坛子又倒酒,一脸笑容,并未如人们之前想象得那般,忽然发飙!
刹那间,没有人说话了,空气仿佛凝滞了,时间仿佛静止了……
这时,一直不开腔的徐老二,倒是说话了,“诸位,我还有点事儿,我得先走了,你们吃好喝好,失陪……”
“徐场长”
徐老二刚刚站起身来,万青林却一声高喊,“梁州城喝酒的规矩,你是晓得的!迟到三碗酒,先走六碗酒……你若真有事,我也不拦你,你连喝了六碗酒再走吧!”
徐老二哪有那么大的酒量?莫说六碗酒,便是连喝三碗酒,怕就要当场醉翻了……
“万少爷,我这……”徐老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低着看着酒碗,嘴里嗫嚅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吧,万少爷,我来替徐场长喝……”陈叫山将酒碗朝前一墩,碗底与桌面相撞,发出“咣”地一声响,“你来倒,我来喝!”
“陈队长,这儿是梁州城,不是乐州城,你怕是不晓得替酒的规矩吧?”万青林重新抱过一坛子未开封的酒,用牙将封盖咬开,也“咣”地朝桌子上一墩,“替人代喝,以一变二……陈队长若真要替徐场长喝酒,那就是连喝十二碗了!”
陈叫山不置可否,眼睛忽地闭了起来,太阳‘穴’却鼓得更高了!
“张五爷,你给陈队长说说,看梁州城是不是这喝酒规矩,我总该没有诳人吧?”万青林对张五爷说,“梁州城的各路规矩,你张五爷是最清楚不过了……”
张五爷最怕的就是这个,现在,终于来了……
张五爷觉着,现在,自己和徐老二一样,就像是‘门’轴间夹着的两颗核桃,‘门’朝里,核桃要被夹,‘门’朝外,核桃还是被夹,没有个浑全事儿啊!
自己该怎么办?说,还是不说?
说了,得罪陈叫山!
不说,拂了万青林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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