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之事,对于他来说,可是有利无弊,就那对母子,他虽然瞧着碍眼,却也没把他当回事儿。
如今既然是借着人家的手将他们给处置了,算不算是自己欠了人家一份儿情呢?
这样想着,齐玄墨的脸色慢慢地凝重了起来。
他就说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敢情人家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向他示好呢!
不然的话,何必要挑着自己最看不顺眼的苗氏母子下手?
齐玄墨有些不淡定了。
他对于后宅之事,没有什么兴趣。主要是因为他的母亲对那个男人早就寒了心。
齐家,回不回都没有什么必要了。
只是,到底有那三个人在眼前蹦哒,会让人看了心里头憋闷的慌。
这会儿,祖父出手惩治了那几人,母亲心里头,想必也是很高兴的吧?
等他见到了神采飞扬的母亲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就算是母亲对那个人渣父亲寒了心,可苗氏母子,终归是她的仇人。
当年如果不是他们使出那等奸诈之计,母亲也不可能会被气得自己搬出来,白白地让那个苗氏管了几年长房的帐目。
“墨儿来了?快过来,瞧瞧,这是你外祖父差人特意从上京带过来的几方砚台,你瞧着可满意?”
“嗯,外祖父有心了。”
看到儿子淡淡的反应,梁氏有些不乐意了,“墨儿,你外祖父也是为了我们母子好。你早日入朝,不仅能正经地做些事情,而且也能帮衬着齐、梁两家,这岂不是好事一桩?”
“母亲,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您以为我入朝了,就会飞黄腾达?这官场上的事情,最是说不清楚。儿子还想着多活两年呢,您就饶了儿子吧。”
“又说这等浑话!”梁氏瞪了他一眼,“罢了,你若实在不愿意,母亲也不逼你。母亲的性子直,许是与自小习武有关,不懂得拐弯儿说话。墨儿,你跟娘说说,你祖父今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齐玄墨一看还成!
母亲虽然是高兴,倒也还不至于到了那等兴奋过头的地步。
“还能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觉得我也不小了,让父亲荒唐了这么几年,也差不多了。想着让我们母子搬回齐府呢。”
梁氏一皱眉,这才明白为何那老太爷一口咬定了,长房的大小事物都要让齐玄墨来作主了。
齐玄墨是男子,就算是让他作主,也不可能来安排后宅之事,那些个姨娘通房们要如何打发,岂是他一个晚辈能做的事?
“这个老狐狸!摆明了就是要让我们母子为难呢。”
“母亲,您若是不想回去,儿子自然也有法子。不过,当初儿子也答应过祖父,不能对齐家不管不顾的。”
梁氏有些忧心地看着这个儿子,然后十分忧伤地叹了口气,“都怪娘。如果当初我没有出头做什么将军,这会儿,你的性子大概也不会如此了。”
“母亲,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上次我回去,祖父就已经交待过了,齐家,我们总归是要回去的。只不过这一次,祖父倒是给足了您面子,要让父亲亲自来请您。”
梁氏不屑地轻哼一声,眼底的鄙夷之色,显而易见。
“就他?我才不稀罕呢?来请我?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老太爷要发作他,他才不会肯来见我一面!看见他,我就觉得恶心。”
齐玄墨抽了抽嘴角,顺口便问了一句,“娘,那您当初是如何与父亲洞房的?难不成是吐了他一身?”
梁氏怔了怔,明白过来竟然被儿子给打趣了,立马就伸手拍了他一巴掌。
“你这个死孩子!有你这么跟母亲说话的吗?”
齐玄墨倒是笑地高兴了,“娘,祖父给了他三天的时间,我们也不急。他明日定然会亲自上门的。到时候,你只要避而不见就是了。”
“避?如何避?”
“明日,您就去军营吧。看看您的那些个娘子军,顺带着再好好地考校她们一番。”
梁氏的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法子。”
“娘,这一次,也算是祖父故意给了您一个出气的机会,您也悠着点儿,别太过火就成。”
“放心吧,娘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只是当年他冤枉了我,就这样算了,连个说法也没有,我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嗯,这一点,倒是应该与他说一说。”
“墨儿,你跟娘说实话,那些证据,你都是怎么弄来的?”
看着母亲明亮亮的眸光,齐玄墨自嘲一笑,“娘,这等事情,哪里还需要儿子去刻意做什么?他们真以为,祖父对当年之事不知情?”
梁氏听罢,面色很快就又有了一层灰暗,“若是如此,那他当年为何不肯向着我说一句话?”
齐玄墨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原本要说的话,而是故意岔开了话题,“祖父或许是有什么难处吧。对了,母亲,明日您一定要早早地出门,晚些再回来。”
母子俩聊了一会儿,用过了晚膳,齐玄墨便换好衣衫,出了将军府。
别人不知道,可是齐玄墨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自小,他便是被祖父当成了继承人来培养的。
这也是为何他小小年纪,便被祖父带在身边,明明就是齐天恒的亲生儿子,却偏偏与他没有半分的亲昵。
事实上,当年齐老太爷也是担心齐天恒的性子太软,耳朵根子也太软,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接掌齐家的最佳人选。
而底下的老二和老三,虽然人都还不算笨,可不管他选了他们中的谁来继承齐家,都将是等于给自己的家族埋下了一个极深的隐患。
所以,思索再三之下,老太爷决定冒一次险,亲自来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终于,齐玄墨也没有让他失望,小小年纪,便是文武双全,更是能与苍溟国师齐名,成为苍溟南部的世家公子的代表,不愧他多年的栽培和教导。
只是,万事总是有利便有弊。
老太爷虽然是培养出来了一个十分合格的继承人,可是偏偏齐玄墨对于家族大业,没有什么兴趣。
更糟糕的是,因为长期以来与父亲的生疏,直接导致了他对于齐天恒这个亲生父亲的鄙视。
不过,让老太爷觉得还有几分欣慰的是,总的来说,齐玄墨还是一个很优秀的家族领头人的。
李倾月看着面前的厚厚一沓纸张,表情却是分外地凝重。
“岳姑娘,想不到这个齐玄墨竟然这样厉害,现在我们可以确定他就是齐家的下一任家主了。”
李倾月莞尔,“没想到,像齐家这样的传世大家,竟然会直接越过了子辈,从孙辈中挑选出家主继承人来,看来,齐家的老太爷,的确是一个相当有魄力的人。绝非寻常人可比。”
“小姐,今日看那个齐玄武,实在是不像话,哪里有半分世家公子的气度。就算是个庶出的公子,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今日之事,那暗处盯着的人,定然就是齐玄墨的人,他是个聪明人,定然能看出,我们今日此举,不过就是送个人情给他。”
李倾月话落,抬眸看向了南宫信,“你与他也打过照面了。他可难缠?”
南宫信拧眉认真地想了一下,“此人城府极深,而且表面上看起来玩世不恭,实际上处事的手段却是相当凌厉。听闻前年有一个江湖帮派在码头上挑事儿,三番两次地截了齐家的生意。看到齐家没有表示,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后来,齐玄墨从外地归来,不到三天,那个小帮派便彻底地从湘州城消失了。迄今为止,人们也不知道,这个齐玄墨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李倾月浅笑,“更准确地说,人们是压根儿就不能确定,这件事情是不是齐玄墨做的吧?这个人,还真是有趣。”
“岳姑娘,请恕在下直言,像是齐玄墨这样的人,您还是少接触为妙。”
少接触吗?
李倾月笑而不语,如果让他知道,他们之前早就见过面了,也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小姐,南边儿一里地外的探子来报,有人像我们这边靠近,身形极快,看不出是何门路。”
红梅眨眨眼,“小姐,会不会是那个齐公子?”
“除了他,谁还能有这样的本事?你们都下去吧,只留红梅一人在此便可。人家既然是十分有诚意地上门了,我们总不好再将人拒之门外。”
“是,小姐。”
南宫信正狐疑间,便看到了天一吩咐下人,将中门大开,院内也多燃了几只灯笼,迎客之意,甚是明显。
齐玄墨早在数十丈外,便看到了院内的闪闪烛光,唇角一勾,“有趣,看来,我今天晚上是没有白来了。”
齐玄墨一袭黑衣,倒是落落大方地从正门进,沿着抄手游廊,一路上还有一名小厮提着灯笼引路,真有几分做客的样子。
当然,如果忽视了他的这身夜行衣的在,效果会更好。
“久闻齐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齐公子,请。”红梅站在了门口,笑语盈盈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气不起来。
齐玄墨的眼睛在她的身上来回打量了几眼,能有这样的丫环做跑腿的,里头的那位小姐,必然不是寻常之人。
红梅迎上了他的视线,不闪不避,不过心里却是有些打鼓的。
齐玄墨可不是寻常人,能顶住他的视线,不被他的一副皮囊所迷,这样的女子,足以让齐玄墨对她刮目相看了。
“劳姑娘在此久候了。”
看着笑地一脸惬意的齐玄墨,红梅总算是微变了变脸,这位夜闯私宅的公子,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谁在这里等他了?要不要脸了?
看到红梅变脸,刘玄墨笑地更欢喜了。
这样才对嘛!
既然是惊喜,就要有一种惊喜的样子才对。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总是淡然的表情,看了多无趣?
红梅将他引进了厅内,才至门口,齐玄墨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沉香味。
“姑娘好雅兴,如此良辰美景,有美人在此相候,我齐玄墨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齐公子真会说笑。明明就是月黑风高的杀人夜,竟然还能被您说成了良辰美景?难道齐公子与传闻不符?”
李倾月低头专心地烹着茶,连个正眼也不给齐玄墨,似乎是像他这样的男子,实在是引不起她的兴趣。
齐玄墨一挑眉,看来自己倒是碰上了一个小辣椒,“什么传闻?在下倒是愿意洗耳恭听。”
李倾月将茶注入茶盏之中,然后双手捧至齐玄墨的身前。
齐玄墨待要伸手去接,却不料对方却十分利索地将茶盏放在了桌上。
齐玄墨突然就有了一种讪讪的感觉,好似不是对方无理,反倒是他不该僭越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
齐玄墨纵横南北多年,小小年纪便出门闯荡,虽然不得其父的喜爱,可是自小便得老太爷的栽培,他在齐家的地位,自然是无人能及。
又有着与顾白齐名的缘故,无论是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敬着,如今突然出现了一个对自己不大愿意理睬的人,他还真就有些不适应了。
齐玄墨不自觉地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是自己的魅力降低了?要不然,怎么自己进来这么半天了,人家怎么连个正眼也不给自己?
一直以来都嫌女人麻烦的齐玄墨,这一刻,突然就好想在对方的脸上,看到那种痴迷、惊叹的眼神和表情。
可惜了,先不说对方压根儿就不曾瞧他一眼,就单是对方头上的那顶帷帽,就让他知道,对方根本就不屑于他的天人之姿。
“好茶!”
李倾月这才轻抬了头,然后隔着薄薄的轻纱,看着对面这个有些不羁的男子,那么一瞬,真想把他给打个生活不能自理!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顾白那厮给念叨许久?
“齐公子大晚上不睡觉,却来寒舍讨茶喝,是不是也太闲了些?”
“姑娘既然知道在下要来,那么,明人不说暗话,今日之事,是姑娘故意的吧?”
李倾月轻笑一声,“你说是,便是吧。”
齐玄墨没料到她竟然不否认。
“姑娘既然有意卖个人情与我,为何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怎么?我的长相,对于齐公子来说很重要?据我所知,以齐公子的出身和才华,这苍溟能与公子匹配的女子,不会超过十位吧?”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在这十位之中?”
齐玄墨如此明显地挑衅和羞辱,一旁的红梅当真是有些忍不了了!
“还请公子自重。”
李倾月摆摆手,“对,我不在这十位之中。因为。”
李倾月端坐于桌前,眸光直直地看向他,“这世上能配得上我的,只有一人。很显然,不是你。”
齐玄墨一愣,手一僵,这才明白,自己原本要试探她,不想反倒是被对方给小看了。
这分明就是在暗示,她的身分地位等等,都在自己之上。
换句更通俗一点的说法,以他的人品、地位、才学,还不足以引起这位姑娘的重视。
更直白些,就是他齐玄墨配不上人家!
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的轻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竟觉得姑娘有几分眼熟呢?”
李倾月的眸光一暗,她知道齐玄墨绝对不是故意为了套近乎才这样说的。
暗自磨牙,这个该死的齐玄墨,真是生了一双毒眼!
“我是第一次来湘州。”
“是么?呵呵,可是,姑娘之前,应该去过大夏吧?”
李倾月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下,她十分确定,齐玄墨竟然早就猜到了,她就是当初与他争斗的那个人。
“公子向来都是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搭讪良家女子?”
齐玄墨一挑眉,“我是不是用这种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良家女子?”
话音未落,齐玄墨便感觉到了一阵极其凌厉的掌风向自己袭来。
一明一暗,两人动作迅速。
几乎是眨眼之间,双方已经转移到了院内。
李倾月纹丝不动,似乎是并不受二人的影响,反倒是心情极好地慢慢地品着茶。
十余招之后,齐玄墨的面色微凛,看来自己是遇上了敌手,不过,倒也不至于困住自己。
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这样走人,突然觉得数道阴风像自己袭来,心中暗道不妙,他知道,这里的高手,原超过了他的预料!
齐玄墨不由得暗恼自己的大意,不该太过自负,以为凭着自己的本事就能随意出入湘州的各处,今日,只怕是要栽了!
正想着,突然觉得自己身边的压力陡然减少,侧目,不知何时,他身边的暗卫,竟然也出动了。
厅内的李倾月猛地一下子便睁开了半阖的眸子,顺手抓起了两颗棋子,便朝外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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