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知道,冲儿年纪也不小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世民突然肃目以对,不过长孙无忌话已经说出口,早已经无法收回,所以只能低头硬着头皮继续。不过低敛眼眸的长孙老狐狸根本就没有发觉他的陛下暗中打了个手势。
“陛下!荆州急报!”殿外,一个声音突兀插进来,声如洪钟,透着急切,自然清晰的传入殿中君臣的耳中。
“递进来!”李世民紧锁浓眉,眼眸中却飘过一抹喜色。
而听闻消息来自荆州,长孙无忌眯着的双眼更是闪过一抹冷意。
殿门快速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位蒙头暗卫。在把手中的锦书呈上去后,再次缓缓退出大殿。
“混账!”匆匆打开,只一瞥,李世民便脸色涨红,渐而发青,颈子涨得大得象要爆炸的样子,满头的汗水,双拳紧握,继而一甩衣袖,竟径直离开大殿,留下张大嘴巴满目茫然的长孙无忌……
回转,贺兰越石也跟随孙道来到李承道门前。
“郎君稍等片刻,待在下进去通报一声!”在门外站定,孙道躬身与贺兰越石先行赔礼,而后才轻轻推开门,只开了一条缝,在进入的瞬间关上门。那小心神秘的动作,似乎房内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房门合闭的那一瞬,贺兰越石看见的是幽暗的房间中的突兀闪进的阳光——就像久违的阳光进入终年幽暗的黑色森林,万物都欢快的起舞表达着自己的欢迎与愉悦!
“贺兰郎君,殿下有请!”他思索的那眨眼功夫,孙道再次打开门——这回是完全洞开——在那久违的阳光照耀下,空气中的灰粒尘埃在漫天飞舞,好似是在迎接老伙计的到来。
“郎君请进!”孙道走出来,躬身做势,请着客人进屋。
“孙公子折煞贺兰啦!”贺兰越石亦躬身以对,谦虚着踏入这间房。
身后,孙道在贺兰越石踏进房间的那一刻,随即从外面关上门,让隐王李承道与贺兰越石单独谈论。
而门被关闭后房间继续暗下来的那个瞬间,贺兰下意识的想要闭上眼睛,可是幼时就接受的教育使他在有这个念头的那一刻就立即把那个正常的想法制止掉瞳孔微缩,逐渐适应下他看见一位单薄的背影——幽暗的环境下,他的背影自然而然会模糊,也许这也是他故意营造的氛围吧?
在压抑封闭的环境给予敌人的打击才是能令敌人措手不及而且有效的。
最后还是要自己主动放弃么?少年无声的咧嘴笑着,眼角划过一丝嘲笑——那是自嘲?还是讽刺?
谁知道呢?
“草民贺兰越石参见隐王殿下”
总之,先行礼是永远不会有错的吧?这样想着,贺兰越石弯腰作揖。
“你就是贺兰越石?”那个背影没有转身,可是那嘶哑的嗓音却与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草民就是!”
作揖一次便够!贺兰越石直起腰,不卑不亢道——虽然贺兰家的尊严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守护!
可是贺兰家还在!
那背影似是刚要开口,门外却突然传进一道贺兰越石不熟悉的哨音。
“我出去一下!”听闻此声的隐王顿时停下,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已然不是之前想要说的话。
没有等贺兰越石有所反应,背影便转过去——从贺兰越石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一个如传言般带着银白色面具的隐王殿下匆匆从自己的身边快步飘过。
难怪古人说无官一身轻!贺兰越石一,随后醒悟过来,嘴角悄悄勾起,似是自嘲——古人诚不欺我!
“哗啦啦……”陷入沉思中的贺兰越石敏锐的捕捉到屋内的微微响动,随即转首四周,在发现不是那位殿下回来之后,微微叹息——果然自己已经被官场折磨到疑神疑鬼的地步了吗?
“哗啦啦……”突然,那声音再次响起,使得贺兰越石为之一震,他再次抬起头,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
是桌上的纸!
终于,贺兰越石确定下来。
再仔细观察,他才发现,背阴的一面,竟然开了一扇窗——现在那窗户正开着一角,冬日里无孔不入的寒风正兴奋的从那一角欢快而入。
这样看着,贺兰越石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上的御寒素衣。
“哗啦啦……”在贺兰越石沉默的那段时间,桌上的纸终于还是没有抵挡住来自寒风的进攻,被它们从书桌上打落下来,悠悠然漂浮在天空中,而后悠悠然落下,最后静静躺在寒风所不及的角落。
只是一瞬,贺兰越石终究还是起步上前,弯腰捡起角落里的那颇为粗糙的纸张。
直起腰的那一刻,在这幽暗的环境下,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瞥见纸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