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神起来,便下了懿旨,带着阖宫上下妃嫔们去千佛寺替柳慧夫人肚子里的皇嗣祈福,替大黎祈福。
柳慧夫人早同赫连真翻了脸,料定赫连真必定没安好心,奈何理由冠冕堂皇,她不过一个夫人,怎敢不从,只是,她必定好好打算,总得万无一失才好,她所仗的,不过是肚子里的孩子。
她将信笺密封,交给心腹宫人,一番交代,目光里闪过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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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天已放晴,今日是离宫的日子。
赫连真装扮仔细,乘着歩撵到达端午门的时候,一身明黄的男人已经率着众妃等在那里。
暖和的日光洒下来,将负手而立的男人身上踱上一层金边,神圣威严不可侵犯,李墨往那一站,芝兰玉树般潇洒俊朗,从那晚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不过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精致的五官冷傲,不肯再施舍半分关注给男人。
李墨微微蹙眉,眯着眼打量不远处由着众人簇拥着光鲜靓丽的女人,身形似乎消瘦了不少,脸上的血色也消得干净,更显白皙,
众妃见了礼,赫连真笑笑道了平身,却亲自弯身将柳慧夫人给扶了起来。
“柳慧夫人有了身孕,这些虚礼日后便免了,此去千佛寺,夫人便同哀家一辆马车,稳妥些总是好的。”
她在笑,眉眼弯弯,目光却是冷得渗人,力道不可控制的捏在柳慧夫人的手上。
柳慧夫人突然呼疼,赫连真放开她,留下的指印异常明显。
她肆无忌惮的转身上了马车,片刻,便见青禾过来,对着柳慧夫人行了半礼,道:“夫人请上车。”
柳慧夫人防着赫连真还来不及,怎会自投罗网,将可怜的目光定在李墨身上,求救之意明显。
“怎么,柳慧夫人是觉着哀家会吃了你不曾!”
车门突然被打开,赫连真倾身,早已敛了笑,一脸冰冷。
帝王没发话,明显不会帮她,柳慧夫人暗自咬牙,也罢,该是赫连真怕她有个好歹才是,毕竟——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太后的马车。
众妃各自妥当,这才起了程。
赫连真撑着腮,好笑的盯着局促不安的柳慧夫人瞧,“怎么,担心哀家会对你下手?”
“臣妾不敢。”
“不敢?”赫连真怪笑了两声,“第一次见你,你可是自称嫔妾呢,不过短短几个月,便改了自谓,柳慧夫人,你的命很好嘛。”
听赫连真提起所谓的第一次,柳慧夫人的额头便隐隐生疼,可见那时赫连真便记恨上她了,可笑她还规规矩矩战战兢兢,唯恐惹怒太后,替皇上添了麻烦,她真是蠢透了!
复而,柳慧夫人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说道:“臣妾有今日,全赖太后同皇上恩典。”
若非赫连真使计陷害她,皇上又何以得以怜惜,所以,她当然要感谢。
赫连真冷冷睨了她一眼,不过得半分荣宠便牙尖嘴利沾沾自喜,她怎会不晓得柳慧夫人字里行间的敌对同挖苦,哼,弄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你自然要牢记哀家的恩德。”她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倚在位置上,好整以暇道:“若不是哀家同皇帝闹了不愉快,哪有你的缝子可以钻?皇上用你气哀家呢,傻姑娘,你不过是他手里头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还天真做着当皇后的梦!”
她轻松的语调,平淡的话语让柳慧夫人面色一变再变,修为如此浅薄,还敢在她面前较劲儿!甭管李墨心头究竟如何想法,这会子能狠狠的捅柳慧夫人一刀,她顺畅极了。
“不信?”她坐直身子,用一副高高在上怜悯的目光盯着几乎要咬破嘴唇的女人,丝毫不留情面,“皇上他爱了哀家整整六年你不知道吧?先皇在时,他就爬了哀家的床,其间风险,一个闪失,莫说帝位,便是连性命也难保,可他做了,因为他说——他爱哀家爱得要死,你以为就凭你,能轻易动摇哀家在他心中的地位么?可笑!”
她逼近柳慧夫人,红唇一张一合,“待哀家同他重修旧好,你信不信,哀家能让他亲手拿掉你的孩子?”
她在虚张声势,可柳慧夫人仍是被她吓得哆嗦,牙齿咯咯的打着架,浑身颤抖,“我…不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