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幽回到屋里里,却发现床上没有人,心里蓦然一惊,就这一会儿的时间,辉宏里又被劫走了?
这倒不可能,因为这次举动,外面早已重兵把手。而且那些人也被抓住,关了起来。哪还能靠近这里?
百里幽走了两步,到床边。替替床沿,“快出来吧,人都走了!”
悉悉索索一阵响,慢慢露出一个灰扑扑的大脑袋,谨慎的看看外面,然后又抬起头看看百里幽。
百里幽双手支着膝盖,居高临下的看着孩子,她的眼里,倒映出孩子依旧恐惧的眼睛。
沉默良久,她对着孩子打开她的双臂。
辉宏里立刻爬了出来,一头扑进她的怀里,使劲往里拱着。
百里幽摸摸他柔软的头发,说,“放心,我不会再让她进来,你也不用再躲在床底下了。”
辉宏里还是使劲蹭着她,“不喜欢……不喜欢。”
“不喜欢?她是谁?”
辉宏里的小脸皱了起来,半天才不情愿的说,“母亲很喜欢她……她是母亲身边的……比我还受喜欢……”
百里幽沉默,良久说道,“辉宏里,你该回去了!”
“不要!!!”孩子突然尖锐的说道。
“你听我说,她现在似乎不知道你在这里的事,但是早晚会知道的!”百里幽摸摸他柔嫩的脸颊,“这些都是我无能为力的。”
“不!不要!我不回!”孩子尖叫着,跳上她的腿,紧紧拽住她的衣襟,“你骗我!你骗我!”
百里幽看着眼含泪水的孩子深深的皱起眉头,她清晰地看见孩子的恐惧和排斥决绝
说实话,她一开始也是拒绝的?
她知道他的孤独,他的寂寥,他的无人所爱。她也知道这个只有两岁的孩子,看似拥有着全世界,知道他有很多的亲人。可是实际上,却是一无所有。她也知道,他的身上有着一些慢性的,可怕的毒,墨然在用尽一切温和的办法去帮他清除。
也正是因为这个毒,所以她自动忽视他的身份,不去想,只希望能将他留在身边。
可是今天晚上的事情,让她看清了事实——开始反省,没有强大力量的自己,将他留在身边,到底对不对?这就不是保护他了,而是在害他!
他是一个关键的人物,他的身边本就存在着一些阴暗的漩涡,让他的周围暗流急涌,每个人的心思都隐藏在这些黑雾中,看不真实。谁的势力怎样,够不够强,她都无法知道。她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不怕这些,却怕将他带进黑暗里,一直沉没。
“你骗我!你骗我!”孩子用力的跺着脚,咚咚作响,踩得百里幽的脚背生疼。
看着格外沉默的百里幽,用尽手段的辉宏里开始觉察到了真正的危机,他惊恐的瞪着大眼睛,扯着嗓子高喊,“来人啊!来人啊!”
“砰”!一直守候窗外的周十二,撞开窗户,急急的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儿。”百里幽拽着孩子的后颈,将他拎到一边。孩子绝望的仰着头,看着她,在眼眸里逗留已久的眼泪,终于簌簌下落。
月色朦胧的房间,孩子的泪那么剔透明亮,刺得人眼格外的痛。让百里幽有些模糊,看着这个孩子,从自己遇到他,教育他,折腾他,板正他的各种坏习惯。虽然自己尽量采取温和的方式,但是对于这个养尊处优的孩子,还是很苛刻的,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哭过。
然而此时此刻,他就那么静静的在留着泪,却比那些撒娇打滚卖萌的杀伤力大了那么多!
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流落街头,在妈妈离去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默默流泪。
百里幽转开头,看着窗外,“那个安雨润是谁?”
“安雨润啊!”周十二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然后,“一品女官,太后的伴读。”忠犬侍卫挑衅的看着她,“掌后宫诰命,擅长诗词,精通乐理,多才多艺,熟通政务,号称是京城第一大才女。深得皇太后喜欢,当然,她本身就是皇太后的亲戚,这几个月为太后出谋划策,权利自然很大,私下有人称她是“巾帼宰相”!”
百里幽看着越说越兴奋的忠犬侍卫,这孩子!这是什么表情,想要看热闹,他想多了吧?
不理会那个格外热心的侍卫,“那她这次来干什么?”
“太后让她给王爷传旨,这次她是和传旨的公公一起来的。她有出入自由的权利,谁知道她过来干什么!”周十二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冰山女人,声音突然拉的很长,“或者,是来探望王爷,要么就是和王大总管探讨一些诗词歌赋。安小姐深受京城各家王公子弟赞誉,更是和王大总管深交甚深,人们都说他们是诗词双壁,很是般配呢!”
“嗯。”百里幽点点头。
月光下,忠犬侍卫紧紧的看着她,——那双眼睛,会不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