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去吧!”百里幽伸手穿好衣服,跟苏沙说道,苏沙沉默,回去取了自己的那张弓。
两匹快马飞速驶出街道的时候,天边的弯月悬挂,周遭浅薄的云都没有散去,青黑浮着银白色寒霜的石路上,两条人影被拉的长长的。
直到快马驰骋一会儿,苏沙才沙哑着嗓子道,“霹雳虎,南境有名的匪盗,杀人无数,多年来禅居悬赏榜的第一位,赏金一年比一年高,到了今年,已经达到万两以上了。此人生性狡猾,不见身影,又善于使得精深的易容术。”
“霹雳虎?为何叫这个名字?”
“这个就没人知道了,只知道他的额角有一个虎头的刺青。”
“嗯,知道了。”百里幽点点头。
苏沙沉默,又忍不住说道,“南境已经先后派出不少人去捉拿这个霹雳虎了,可是数次都无功而返,此人喜怒无常,正邪不分,而且,一手剑法使得出神入化,更难得的是左手用剑,这个人,可是南境的第一盗呢!”
“兵在于精,不是多。”百里幽看着天空中的月亮,良久之后,“只有我们两个,足以!”
到了城门,抛出府衙的出城令牌时,守城门的那个老兵看见此次去捉拿霹雳虎的竟然是两个女子,不禁惊讶地看了她们一眼,直到她们两个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地平线上的时候,那个老兵还在城门那里不断的摇头,“可怜两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啊!如此轻易的送掉了性命……”
快马奔驰中,百里幽将心中的疑惑按下。不过半个时辰,她们就到了那个老兵说的地方,宽敞的空地上,一座破庙屹立其中。
北炎这个地方,由于它的地理位置,常年春夏两季洪涝多灾,到了秋冬季节,又是干旱无雨,气候如此无常,令这里的百姓深受其苦,贫苦无依。所以,这里的百姓就将所有的希望于神灵。于每条河边建立河神庙,祈求春夏不得水患,秋季不干旱,国泰民安。直到三年前,墨然一时兴起,随着当时的巡抚来到这里视察南境,提出了在这里的主要河流之上,兴建水坝,春夏两季蓄水,用于秋季解旱。并且亲自上书给当时的皇帝调用了周围所有的闲赋人力三十多万。修建了现在一直被称为大历第一大坝的“漠河坝”。其中,漠取自墨的同音,来纪念玄王殿下的丰功伟绩。
从那以后,一直到了如今,北炎地带再没有生过水患,百姓们的日子,也渐渐的安稳,然后富裕。有了安稳的日子,他们自然也就不用再信奉神灵了,所以,这些河神庙,也逐渐衰败了下来,一直到现在,荒废潦倒。
苏沙磕磕巴巴,喘着粗气,终于将“漠河坝”的故事讲完了!如今寒冬,她却冒了一身汗,舌根一阵阵的发麻,如果不是百里幽让她多说话,她何苦至于如此啊!
而此时的百里幽,心里想得却是另外一件事。好不容易那个讨厌的男人在自己眼前消失了,可是这一路却总是听到他的名字,她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看似吊儿郎当的男人,做过不少的事。那,他如今这幅游戏人间,懒得管身外之事的样子,到底是真的要功成身退,还是韬光隐晦呢?
墨然和王平遥不一样,墨然给她的印象。就像喝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纱幔,那层朦胧,让看不清真实的她心生警惕和戒备,就像小时候研究所里那个老头说的一样,夜晚路上的银白光芒,不止是水坑,还有可能是月光,所以,她琢磨不透是什么的时候,宁可戒备。
但是,不管那个银光是什么,她总是绕不过去,他总是在她的脑海里亮着,无法摆脱。
“我们过去吧!”百里幽将马缰绳甩在马儿身上,拍拍它的后背,马儿自己走到一边。然后,她抬脚向河神庙走去,并没有躲躲藏藏。
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官府的人抓住。那么,这个人必定非同一般,躲着藏着也没用,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这座河神庙就建立在“漠河坝”不远处的山坡上,山坡之上,枯草萋萋,几乎将人淹没。直到走到近前,百里幽才发现,一个废弃的窝棚前,有一个衣着破烂的汉子,正坐在那里喝着酒。
两个人的脚步一顿,再抬脚时,已经放轻了步伐,眼里同时浮上警惕,看着那个不胖不瘦,看着那个不高也也不矮的背影。这个人,太普通了,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有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迎风飘舞。
直到两个人靠近他的身边了,那个汉子也仿佛没有察觉。仍然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他手里的酒,很常见,是北炎这边的地产劣质酒。
一直到了百里幽和苏沙两个人呈包围的方式围住了他,他也没有反应,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忽然,嘴里喃喃自语道,“咦?山风怎么突然温润了起来?黑云压顶,近来恐怕常有雪,不对!近来将近初春。夜晚是雪,白天必定快速融化!去年这时。隐有干旱,难道今年初春就开始雨季绵绵了吗?多雨之时,多雨之时……”
那汉子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趴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爬了起来,黑夜里,深深的皱起眉头,“不对!不对!才几年的功夫,大坝怎么听起来有些发空呢?去年刚刚加固过不是吗?如果开春多雨,再蔓延过最高警戒线的话,大坝恐怕承受不住的!大坝崩溃,岂不是一场人间灾难?不对呀?当初为了防止虫蚁的盗空,王爷当初是亲自监督,做过防护措施的啊?怎么就这个样子了呢?难道,是当初的木桩?还是后来加固的问题?他们……真的如此胆大包天吗…”
站在他身后的百里幽听到他嘴里说的这些,不禁肃然起敬,一个普通的流浪汉,竟然是一个精通水利和天文的高人,而且,听他的一番感慨,竟是忧国忧民。不过,这坝,有问题?
“这位先生。”百里幽想了想,开口,“您刚才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你怀疑我的话?!!”流浪汉一个激动,立刻接话,愤怒的回头,这才反应过来,后面站了两个人。顿时啊了一声,坐在了地上,状似惊恐的指着百里幽和苏沙,“你们是人是鬼?怎么悄无声息的站在别人的身后?跟个鬼似得!”
霍然抬起的 头,也是满面的脏污,看不清脸面。那张脸,眉毛和胡子搅在一起,乱糟糟的一片,只能模模糊糊的看着,这个人长得不难看,就是太脏了!
百里幽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掠过他的额角,可惜,那里黑漆漆的一片,眼睛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