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靖身影一闪,从荷池中跃出,直指站到百里幽面前。
荣寻欢立即刀指他眉心,被他毫不在意拨开。
他一拨刀,荣寻欢脸色就变了——这人武功相当了得,刚才之所以会被她扔出去,完全是因为被百里幽吸引了注意力,猝不及防。
司空昱只盯着百里幽。
“你是谁?”他问。
百里幽淡淡看他一眼,“百里幽。”
东庭那批人都将讶异的目光转过来,今晚赴宴,他们只知道是为本地官场新贵接风,却不知道给谁接风,本身他们是异国人,大历也不需要向他们事先交代。但百里幽的名字,他们却都知道,没办法,现在只要在大历西北境的人,就不可能没听过百里幽的名字。
“百里幽。”司空靖眼神一闪,“是你!”
他一抬头,看住了百里幽。
眼前的女子,神情淡漠,无悲无喜的模样,唇薄紧抿,眼神静而冷,整张脸的轮廓鲜明有致,让人忍不住要看第二眼,第三眼,看多了,忽然便觉得,原来世上也有这样一种,特别的美。
百里幽从来不说废话,报了名字便走,到现在还没开席,要饿死她吗?
一只手再次把她拦住。
是司空靖。
“世子,不能饶了这女人!”
“你敢对世子出手,还想走?”
“我们要去问问你们礼部,问问大历皇帝皇太后,大历官员随意殴打他国来使,难道不怕影响两国邦交吗?”
恢宏里挺了挺小肚子,心想俺会回答你扔得好扔得好,怎么没扔到茅厕里?
“世子,我们要把她——”
“百里幽。”乱糟糟的人声里,司空靖的声音隐约带点不甘,却依旧清晰,“原来是你,那么好吧——我娶!”
……
空气像被忽然抽干了。
以至于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像河岸上搁浅的一条条濒死的鱼。
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剧情太跌宕了。
一刻钟前还极尽侮辱,杀气腾腾,一刻钟后忽然表示要娶——这位司空世子不会被摔傻了?
瞧那眼神也不像呀。
司空靖没傻,一群东庭少爷倒傻了,那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半天才合上自己下巴,下颌发出“咯”一声响。
“世子……”他结结巴巴地道,“您……她……这……”
司空靖微微抬起下巴,依旧是那个骄傲的神情,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忽然缓缓抚过腰间。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的青莲色宽袍是外袍,里面还有一件白色紧身长袍,长袍束着藤编腰带,腰带金丝镂织,十分别致华贵。
大历人都只觉得别致,忍不住多看两眼,东庭人先是不明所以,再仔细看看腰带,脸色不禁都变了。
“世子,难道……”那浓眉大眼少年更结巴了。
“不会吧……这……”那白皙少年表情惊恐,看看百里幽,再看看司空靖,露出五雷轰顶神情。
“不可能呀这,你们一定猜错了……这腰带……这不是还好好的吗……”精悍微黑的男子满脸不可置信。
其余东庭人已经直接不会说话了……
大历人则是一头雾水,被他们这哑谜打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一条腰带吗,怎么一个个如丧考妣模样?再说腰带和求娶有什么关系?
一堆人大眼瞪小眼,司空靖只盯着百里幽。
百里幽却转头对忙着啃梨子的恢宏里道,“梨子少吃几个,太凉。”
司空靖想不出一个女人听见一个男子的求婚,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她没听见吗?
“你听着。”他忍耐而又觉得无限牺牲地道,“我要——”
“别侮辱这个字。”百里幽道。
“你……”
百里幽飞快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蜷在掌心里,拉起他的手,拍在他掌心,“收好,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想必和这玩意有关,现在还给你。另外,司空世子,不管世上存在什么规矩,所有的规矩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没有活人给死规矩束缚住的道理,你愿意被绑是你的事,我不奉陪,再见,不必再见。”
她转身牵起恢宏里,对杨旷道:“总督大人,我看今晚这顿饭吃也吃不安生,算了,不过有什么我没吃过的好菜,麻烦送一份给我。”
众人绝倒,杨旷苦笑——请客请成求婚宴,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百里幽大步向外走,恢宏里挪动小短腿跟在她身边,“娘亲,刚才那个娘娘腔是在向你求亲吗?”
百里幽想这小子是不是遇见所有比他美的都骂娘娘腔?司空靖艳丽骄傲,哪里娘娘腔了?
“这不叫求亲,这叫自我糟践。”她道。“感情和婚姻,是什么东西?永远不拿出来的是傻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是傻逼。”
“可是娘亲,”景泰蓝咬着手指头,“叔叔说他第二次见你,你就成了他未婚妻。”
“墨然那是眼光好。”
“娘亲……”恢宏里小小声地道,“我可不可以说你无耻……”
“不可以。”
“……”
对话声远去。
司空靖立在原地,紧握掌心,掌心里凉凉热热,是那只金色大鹏鸟雕刻。
他望着百里幽背影,眼神里闪动莫名的情绪。
百里幽根本没把这个所谓的“求婚”插曲放在心上,“定情信物”她都还了,谁还敢叫她负责,就她看来司空靖也一点不想要她负责,瞧他那活像要被她qiang jian 的嘴脸。
就他那德行,躺下来四仰八叉求她强,她还嫌骨头太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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