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篮悠悠地吊了上去。
虽说是机械,但是上头还是有人看守的,已经有人发现不对劲,等在了崖边,手中刀光闪亮,似乎打算等人一上来就砍。
如果不是篮子里坐着司空靖,只怕这些人早就砍断了吊篮的绳子。
墨然对司空靖耳语几句。
司空靖站起身,一手从怀里摸出个烟花,一边仰头笑道:“各位,今日我可见识到了,这流云别院真是非同凡响,设计精妙,山重水复,这吊篮上崖更是神来之笔,只是国舅爷也太小气,藏着掖着不肯给本世子瞧瞧,难道怕本世子偷学不成?”
他笑声朗朗,手中烟花颤颤,上头人神情犹豫,实在不知他是敌是友,贸然下手似乎太莽撞,不下手却又不放心。
忽然上头有人咳嗽一声,随即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吊篮一停,悬在崖上,国舅的脸从上头探了下来,笑道:“司空世子好大本事,本官正要着人去给你带路,不曾想你竟然自己走到了这里。”
“我就说你在这里。”司空靖展眉一笑,随即又抖抖自己破烂的衣服,道,“何必这么紧张?国舅你看我狼狈的,借个地方借件衣服都不成吗?我的手下们还在山下等我呢。”
国舅眼神闪动,半信半疑地瞅着司空靖。
如果是别人,怀疑了也就怀疑了,杀人灭口便是,可是偏偏这个人,是不能杀人灭口的。
“王爷,今天既然凑巧到了你这里。”司空靖抖抖衣服,满不在乎地道,“你这地方又隐秘,咱们便把前些日子说的那件事儿,再谈一谈。”
过来眼神一亮,司空靖又不耐烦地拽绳子,大大咧咧地道,“怎么不动了?快拉我上去呀,我要换衣服!”
他这股自在坦然的劲儿,倒让国舅微微放了心,又被他那句话引得心动,沉吟一下,终于挥挥手。
墨然一直垂头静默,看上去就是一个规规矩矩的跟班。
吊篮终于吊了上去,两人脚踏实地时,都微微一笑。
吊篮上去是一个平台,正对着三个洞,国舅亲自带着他们从其中一个洞穿过,那个洞水汽幽幽,黑暗冰冷,墨然跟着司空靖跨进洞时,忽然身后有劲风一响。
墨然好像没听见,微微垂头,脚下只略微加快一点,跟着司空靖的后脚跟进了洞。
“咻”一声轻响,什么东西钉在了崖壁石缝内,随即消失不见。
出手试探的人没发现什么,不再动手,这洞也很短,走不了几步,一抬头,天光大亮。
从极暗忽然到了极亮之处,两人都不禁闭了闭眼睛,墨然闭目的同时,微微皱了皱眉。
他忽然想到百里幽,被擒来此,国舅的人绝不会让她看到这里的各种布置,必然要蒙上她的眼睛,不知道在黑暗里走了很久,忽然脱下眼罩面对强光的时候,她的眼睛会不会受伤?
这么一想,他心中冰冷的怒气更深几分,唇角的笑意,是冰凉的一弯。
出了石洞,是一座连接两崖的石桥,墨然看似恭谨地低着头,跟着司空靖往前走,他的眼角,在地面慢慢扫过,随即发现石桥两侧,都有笔直的竖线。
一阵山风吹来,他忽然“哎哟”一声,脚步一滑,滑出了几步,险些掉下石桥,幸亏司靖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才没出事。
“你怎么回事!”司空靖呵斥。
“小的脚滑……”墨然呐呐解释,眼神在地面上扫过,随即压低嗓子极快地对司空靖道,“这里有机关,她滑下去过。”
司空靖惊得手一抖,险些把墨然给抖下去。
墨然嘴角一撇——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呢,百里幽在这里滑过,然后忽然停止,石桥边缘上还有半个沾着青苔的脚印,想必那脚印的主人,拎起了她。
这脚印的主人……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历然吧。
墨然瞄了瞄那地上石板拼接导致的横线,隐在衣袖内的手指一弹,一抹寒光无声自他指尖射下,射入石缝的连接处。
…。
百里幽警惕地抬起头。
水牢是个池子,上头隔着铁栅栏,一个人蹲了下来,将脸凑了上来,有点陌生,看衣服,应该是狱卒。
黑暗里那张脸模糊不清,唯有牙齿是雪白的,此刻一颗颗咧着,笑出森然的亮来。
“安大人让小的代问您好。”他道。
随即他阴冷地笑着,摊开手掌,手掌里一个打开的纸包,里面有一些灰黑的粉末,他手掌一翻,就要将粉末倒入水中。
百里幽忽然凑上头去,全力一吹!
“噗。”
粉末被吹起,全部扑在了那人脸上!
与此同时百里幽手臂用力一抄,抄起大片水花,哗啦啦溅在她和那人之间,自己蒙头往水里一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