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很想让你知道这人间一切的苦之后,再呼号死去,可是有人再三劝告本官,夜长梦多,还是要早点解决你的好。”国舅阴鸷地注视着百里幽,手一挥。
百里幽所站的那一处石桥,忽然响起一阵机簧轧轧之声,随即两侧石板猛然向下一陷,平台成了滑板,她立足不稳,向前滑去。
而平台之下,就是万丈深渊!
石板向下一滑,百里幽身子倾落。
所有人都没想到国舅说杀便杀,都惊得一怔,美人们尖呼高叫,瑟瑟躲在他的怀里。
国舅快意地哈哈大笑。
百里幽双手被铐,双脚也有锁链,无法自救,这时刻她并没有尖叫,只是忽然大喝:“历然!你赢了!”
话音未落,忽然一声冷笑,一条人影,从门楼背后电射而出,脚尖在国舅头顶那顶紫色大伞上一点,狂飙而过,身子一落已经跃上石桥,单手一拎,拎住了百里幽。
石桥连崖,云台乱风,风将他衣衫吹得鼓荡,一抹杏色锦缎光华,衬一双光芒内敛,却显得阴沉的眼睛。
竟然是历然。
国舅的笑声断在喉咙口,随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怒而站起,道,“少帅!你这是做什么!”
历然毫不客气将手中百里幽往上一甩,正甩到门楼前。
“不战而胜,我不要!”
百里幽唇角微微一扯,爬起来,自己掸掸衣服。
墨然果然没说错啊。
这历然,果然是个骄傲得没治的傻叉。
所以她刚才临急一呼,历然这个傲气冲天的家伙,怎么能容忍这样的胜利?
百里幽坐在地上,唇角弧度因此更深了点,微微露出一点小酒涡。
对面的国舅震动地盯着她——这女子果然是疯子!没见过刚死里逃生就笑这么欢喜的!还是百里幽脸上露出这样的笑容,真是……惊悚。
可也真是……美。
历然更是看得一眨不眨,眼神复杂。
他从知道百里幽那一刻起,就满心厌恶。
平台下拎起她那一刻,她一转头,山风将她满头乱发都吹得扑在脸上,黑发间只露出一双微褐色的狭长眸子,眼波犀利而亮。
他生平未遇女子有如此锋利入骨的眼神。
而此刻她生死之险后,竟然微笑,一抹酒涡在午后日光里慢慢展开,竟至要醉人。
历然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烦躁。
尤其,这还是墨然的花……
他眯着眼,忽然阴阴笑起来。
“小的来服侍你。”
声音带笑,几分戏谑,却隐隐有威重气息。
苏沙听出了这个声音,眼睛瞬间亮了。
司空靖却皱起眉头,不客气地拂开搁在他肩头的爪子,一边想这人是怎么接近的,一边冷冷道,“兄台何人?请让开些!”
“王……”苏沙张嘴要喊,那人飞快地接道,“苏姑娘,好久不见,小王给你问好了。”
苏沙张张嘴,硬生生把那剩下的一个“爷”字给咽回肚子里。
她不明白尊贵的玄王殿下是要搞什么把戏,不过听他的总没错的。
墨然此刻披一身黑披风,披风上积了不少灰尘,也看不出什么质料,而司空靖这人,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除了偶尔肯俯下来瞧一瞧百里幽,其余人他是不屑多看的。
如此美貌,而又如此谦卑,可别是哪家妓院的大茶壶吧?
“在下襄阳府典史王大仁。”他笑吟吟地对司空靖道,“见过司空世子。”
“王大仁。”司空靖有点诧异,“你认识我?”
“世子大名,襄阳府上下谁人不知。”墨然笑得可亲,“刚才听世子说,身边没有随从,无法取信于国舅,既然如此,便让在下随世子去吧?在下身边也有几个副手,也还算可用。”
司空靖上下审视了他一下,傲慢地道:“你看起来不甚强壮,不过现在也没得可以选,救人要紧,你跟我去吧。”他瞥一眼墨然身后护卫,“你的副手们看起来倒不错,到时候让他们保护你吧,我是不需要的。”
“多谢世子体谅。”墨然一揖,拉了苏沙到一边,简单问了问情形,随即道,“你回去联络三公,我有些事要他们做好准备,百里幽的事情,交给我。”
苏亚放心地回去了,留下墨然和司空靖带着墨然的护卫,一路向云台山去,司空靖看看墨然护卫,再看看所有人骑的马,忽然道:“襄阳城典史,这么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