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莘透真的很痛苦,泪流满面,可是这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指导他怎么样的才是正确的。
他的信念迷茫的时候,他想找身边的人开导,可是他与亲人疏远,亲人没有人可以帮得上他,他想找朋友,然而一回头,却发现他这些年忙于工作,忙于争夺iv集团内部的权利,他只有生意伙伴,只有下属和客户,他居然连一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
这些年,他对身边的人冷酷残酷冷漠,如今等到他也最需要人情关怀的时候,也发现社会对他也如此冷酷残酷冷漠,而这些都是他自己种下的果。
他是那么低孤独和脆弱啊,在最爱孤独和脆弱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尊贵和荣耀都是屁了,这些年辛辛苦苦争取来的东西,到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一个东西能帮得上他的。于是,他又否定自己的价值观。
他以自己全部的感情,和29年来全部的精力,换取事业上的成功,真的值得吗他现在除了金钱荣耀,和事业,他的感情和生活都是一片空白,所以他的确是一个不健全的人格。
他这20几年来的追求和观念,全部都是错误的。
意识到这个问题时,陆莘透很痛苦,他甚至坐在书房内流泪一整夜的泪。饭也顾不上吃,因为完全没有食欲。
在他的记忆力,大概只有母亲死的时候,年幼的他有这么痛苦地哭过,后来他告诉自己要坚强,因为家里只有他自己了,他就很少哭泣,不论是生活上遭遇挫折,还是事业上遭受打击,他都没有哭过,也从来不屈服。
他的竞争对手把他形容为冷血无情的钢铁侠,几乎没有人性的弱点,怎么打也打不倒,怎么摧也摧不毁,甚至在逆境中他总能坚韧而完全地成长起来并且迅速占领最有利的底盘。可是如今,他却脆弱地把自己关在书房内痛哭。
第二天早上他起来,把冯嫂都吓住了,因为他满眼血丝胡子扎拉神情憔悴。
他洗了个澡后开始吃早餐。冯嫂担心他又像平时一样赶时间去公司而顾不上喝牛奶,还专门把热牛奶打包好了想让他拿到车上喝的。
可是陆莘透却不慌不忙地吃着早餐,还问冯嫂:“你回家之后,我姥姥和姥爷过得怎么样我姥爷的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冯嫂很意外他会问这些话,因为他平时忙于工作,都很少关心过老家里长辈的事,平时一年里也就过年时间抽个空回老家看一次,如果碰上过年有跨国会议或者其他工作,他当年都不回老家了的,如此,两三年都不回一次老家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在冯嫂的印象里,陆莘透是个亲情冷淡,感情冷漠的晚辈。
冯嫂听他这么说,心里挺惊喜的,就坐下来与他聊聊,然而她却叹息:“你姥姥呢,还是这样,有时候记事,有时候不记事的,甚至偶尔还把你小姨叫成你妈妈的名字,家里的人都当她成小孩子哄。你姥爷呢,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夏天之前他还能下床走动的,现在不行了,完全躺在床上了。”
顿了一下,冯嫂小心翼翼地说出非常中肯的话,“你如果有空的话,就回老家看看他们吧,你也有三年没回去了,他们都挺想你的。”
陆莘透神情无波的吃着早餐,忽然说:“我会回去看他们的。”
冯嫂本以为他是敷衍她的呢,也不当真,没想到他当即命秘书就定了机票,当天就飞回一千多公里外的老家去了,把她给愣得。
陆莘透的确是回姥姥家了,他姥姥家在一个小城市里,周围有很多古镇,小桥流水,白墙灰瓦,最具江南风韵。
他回家,也当给自己放了年假,很奢侈地呆了3天。
姥姥和姥爷见到他回来,很高兴,姥姥甚至都能记事了,几天里一直很清楚他是谁,也能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姥爷虽然卧病在床,但是也笑呵呵的,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
3天里,他和舅舅还有小姨两家人去了一趟周边的古镇,自驾一日游,还和舅舅姨丈一起在河边钓鱼,一边欣赏日落一边聊聊这些年工作和生活的事。
舅舅感慨说:“透儿年纪轻轻,就掌管着那么大一家跨国公司,真是年轻有为啊,哪像我们,一把年纪了,也就做点小生意,混个闲职领导当当,收入能补贴家用,养好妻女老人,都觉得不错了”
陆莘透当时笑而不语,心里却极为羡慕他们的。他甚至想,如果他能像舅舅和姨丈一样,有妻有女,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哪怕为柴米油盐发愁,又有什么不幸福的呢因为夜里奔波,家里还有人等着,外远院门时,心中还有牵挂。哪像他,忙碌过后,家里永远只有一个人,奔波得再远,哪怕飞到地球的另一端,也无任何人担忧或者牵挂。
这是一种很空虚的感觉,明明你活在人世间,周围这么多人,可却与你毫无瓜葛,你是寂寞的,**存在的,这是一种很迷茫的状态。
还好,这3天里回到姥姥家,让他重新有了被需要被牵挂的感觉,他觉得他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姥姥和姥爷牵挂着他呢。
临别时,陆莘透抱住舅舅,对他说:“谢谢你。”
舅舅不明所以,他也不解释。上飞机时,远离了手机和而网络,远离了城市和喧嚣,在云端上,他忽然找到了自己全新的人生定位。他忽然明白了,他应该做些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