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除了凯文向自己的罪恶屈服并且想让撒旦给予自己‘救赎’之外,我认为应该还有一个暗示。”西奥罗德坐在高脚椅上,一边任由造型师助理给他清理头发上凝固的血浆,一边和抱着胸站在一边的海克福德讨论着。
“另一个暗示?”海克福德挑了挑眉,伸手示意西奥罗德继续。
“凯文从小到大都是以人类的身份长大,并在自己天主教母亲身边耳濡目染。当观众观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自然也会以人类的目光和角度带入凯文。而凯文的行为,也是他抛弃了所谓的正义和法律,走向犯罪和堕落的预兆,你认为呢?”
“为了自己妻子的死而化身复仇使者的身份总能勾起观众的兴趣,他们总喜欢这种敢爱敢恨的角色,所以他们会为凯文而心痛,也许有的人会一直为凯文感到悲哀和可惜,而喜欢挖掘的聪明人到最后也会发现,自己被他骗了,被米尔顿骗了……完美!”海克福德用力拍了一下掌,“现实总是这么压抑和黑暗,我已经可以想象电影上映过后人们关于凯文的讨论……”
海克福德说着,突然顿了顿,似乎有一丝灵感从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等等……等等……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哦!对!如果说,之前安排一个玛丽安帮凯文整理发型的镜头如何?正好和后面凯文用玛丽安的血整理头发相呼应!”
“其实我正想和你提起这个,没想到你……”海克福德的提议正好也是西奥罗德所想,他刚想说些什么,但急着完善这个镜头的海克福德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时间,他见西奥罗德点头之后,就匆忙跑到塞隆面前,和她分享自己的新加镜头,让后将她拉到还不能离开自己椅子的西奥罗德面前,不顾还在帮西奥罗德整理的造型师助理,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起来。
当西奥罗德回到酒店,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时分。他泡了个热水澡放松放松身体,一天下来一直保持着凯文崩溃而压抑的精神状态简直让他紧绷的神经又差点崩断。在热气腾腾的水雾中,他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药瓶,摇了摇瓶身,乳白色的圆形药片撞击发出了阵阵声响。
这是他在自己成年以后,背着马歇尔偷偷入手的抗抑郁药物。想着自己这具身体原本就吸过毒,对药物有成瘾性,只有在自己实在撑不住的时候,西奥罗德才会选择吞下一粒药片,让那苦涩的味道从自己的舌根一直晕开到咽喉。
这次也算了吧……西奥罗德想着,将药扔到一边,拿着热毛巾盖住眼,慢慢滑进水池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想到什么,匆忙从热水里爬出来,套上浴衣,光着脚来到房间,在房间的办公桌上,找到了一个日历。
今天是11月30日,现在是23:55。
还好,还有五分钟。
对于原来的西奥罗德来说,11月30日本来不是个什么特殊的日子,但是现在不一样,因为在他的记忆,准确的说是这具身体的记忆里,这一天是他的童年好友纳特尔的生日。去年的这个时候,西奥罗德刚好处于戒/毒的最后阶段,本来他想着自己痊愈之后好好给这个一直陪着自己度过艰难时期的好哥们过个生日,结果最后两人又不欢而散闹起冷战,一直到最近几个月,西奥罗德才觉得纳特尔对他的态度总算缓和了点。
毕竟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好友,而这个朋友还帮助自己度过了艰难期,就算之前忙着拍戏忘记准备礼物,西奥罗德认为还是给他打个电话说声生日快乐比较好。
于是,他用酒店的电话,打给了远在北拉斯维加斯的纳特尔。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对于纳特尔来说就像是吃晚饭接着嗨的时间,但是电话通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接。
西奥罗德第二次按下了那串号码,这才有人拿起电话,并且一开口,就是一串粗暴的,墨西哥国骂。
西奥罗德愣住了,他不是听不懂西班牙语,而是,这个男人的声音太过陌生,并且,对方那一串脏话的大致意思是,他这么晚打电话吵到他睡觉了。
也就是说,他住在那里,但这串号码不是纳特尔家的号码吗?
西奥罗德沉默片刻,立刻用非常歉意和诚恳的态度向对方道了歉,并十分有礼地用标准西班牙语询问道:“请问,这里是波普家吗?”
波普是纳特尔的姓氏,他的全名叫纳撒尼尔波普。
“波普?哪个波普?去你妈的这里只有古兹曼!”对方骂道,然后粗鲁地挂断了电话。
所以……纳特尔他们家搬家了?怎么从来都没有听玛姬提起过?西奥罗德看着话筒,渐渐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