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从日出走到日落,却至始至终没有走出这一片林子。何晏之渐渐有些觉悟,或许,他们不过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而已。君嘉树已经精疲力竭,每走一步,身子都忍不住颤抖,却只是拼命咬牙忍着。何晏之见他如此,只觉得眼前的少年特别叫人心疼,便道:“嘉树,先休息下吧。”
君嘉树不住摇头道:“我没事的,大哥不必管我。”
何晏之叹了一口气:“然而,我却是担心,我们已经中了渤海人的圈套。”
那中年汉子会意道:“兄弟,你是说咱们遇到了鬼打墙么?”
何晏之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他解下自己的发带,绑在了身边的一株老树上,道:“咱们做一个标记吧。试一试,便知道了。”
四人于是又向着同一个方向继续疾行,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君嘉树突然惊叫起来:“大哥!你看!你看那棵树!”他指着前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哥,咱们……咱们好像又走回来了……”
何晏之停下了脚步,默默地看着那株绑了发带的老树,一言不发。那相貌粗野的壮汉却大吼了一声,咬牙道:“老子不信!老子偏不信!呸!什么鬼打墙!或许只是凑巧!咱们又走了回头路!”说罢,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奋力跑去。何晏之疲惫地仰天叹了口气,对身边那个小个子的中年人道:“阁下不走么?”
那人笑了笑:“兄弟你不走,我自然也不走。”他席地坐下,看了何晏之一眼,“我绝不会看走眼的,这些人中也只有兄弟你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何晏之亦缓缓坐下,盘腿调息,淡淡道:“阁下何出此言?”
中年人又是一笑:“在下前半辈子走街串巷,虽不甚精通柳庄之术,但麻衣相法也是略懂一二的。兄弟你一表人才,龙准凤目,乃贵人之相,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他身子朝何晏之凑了过来,嘻嘻笑道,“小可林万田,但不知兄弟名讳?咱们亦算是患难之交,将来若能逃离此地,苟富贵,莫相忘啊。”
君嘉树道:“原来你竟是个看相的江湖骗子!”
林万田道:“小哥你好生无礼,看相的怎就是骗子了?”
君嘉树冷哼了一声:“之前还有个算命先生说我姊姊乃是大富大贵的贵妃命呢……”他突然话音一止,面露戚然之色,何晏之知道他又想起惨死的家人,便按住他的肩膀,将少年揽入怀中,低声道:“嘉树,你累了,闭上眼睛休息会儿吧。”
君嘉树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伸手紧紧抓着何晏之的衣袖:“大哥,咱们真的走不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