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从大殿门口跨入,在文武百官惊艳、叹服的眼神中徐徐而过,向皇上行礼。
年年自始至终都微垂着头,敛着眉目,很多时候,她可以用听来观察周围的事物,而且,她不用看,便知道自打进了宫殿,就有一道犀利、阴沉又带着戏谑的眼神一直跟着自己。
诶?好像还有另一道视线,似乎来自·····上首?年年一愣,想抬头看看,又怕失了礼数引来麻烦,眼角一瞥,却发现安王坐在右边的位置上,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轸玉,嘴巴里似能塞进一颗鸡蛋,年年弯了弯嘴角,忍着笑意。
轸玉坐在左手边,挨着兰妃,刚一落座,便感到一道阴狠恶毒的视线投来,轸玉回头,正是小公主。她的身份只能坐在靠后的位置。轸玉记恨她为难年年,当下冲着她挑衅一笑,惹得这位小公主绞着帕子,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对面坐着百陌太子,一身玄衣,清贵儒雅。轸玉眼中闪过自信而欢喜的神色,年年微微抬了抬眼皮,果然见到太子身后坐着的人。瑿月如她记忆中一般,披一身深蓝色的宽袍,上面绣着的暗纹仿佛深海上起伏的波涛,暗流汹涌。
见到他嘴角勾起的笑意,年年立刻绷起脸,不去看他。
“轸玉公主今日当真是惊艳全场,百陌国果然人杰地灵,能养成如此如花似玉之人。”皇后温言开口,又转向皇上:“皇上以为呢?”
皇上哈哈一笑,点点头。他穿着明黄的龙袍端坐在高位上,视线从上面飘下,颇显威压。
皇后又笑道,“不止是公主,连公主身边的侍女都水灵灵的,人比花娇,而且有一手奇技,当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轸玉只得起身拜谢,心中暗暗叫道不好。
气氛尴尬,此时兰妃端起一杯酒,袅袅起身,向太子道:“太子远道而来,本宫便代皇上敬太子一杯。”说罢大大方方的一饮而尽,随后双颊上很快染上两抹红晕。
太子也举杯,“素闻兰妃娘娘端庄,安王年轻有为,舍妹能有此姻缘,是她的福气。”
“兰妃果然知朕心意。”皇上望着兰妃略显醉意的样子,柔声道。
皇后的手不由紧了紧,心中暗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着。
轸玉却向兰妃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她知道兰妃是帮她与年年解围。
酒过三巡,皇后又状似不经意的开口,“皇上,上次被打碎的那颗魂石被公主的侍女修复后,臣妾心中更加喜欢了,那块魂石,后来连皇上也连连夸奖呢。”
年年心中也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皇后几次三番提起她,一定没有好事。
果然皇上看了看她,点头道:“聪慧灵秀,很得朕心。”
此话一出,满场震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所有人,认识与不认识的,都带着审视的眼光望着年年。就算年年再笨,这会儿也猜出皇上的意思了。
年年瞄了一眼瑿月,见他此刻一双眼中晦暗冷寂,又似拼命压着暴戾和怒火,不由撇撇嘴,她都还没说什么,这人气什么气。
她虽然诧异,但很快便冷静下来,端端正正的走到大殿中央,清脆灵动的声音响起:“皇上,奴婢有罪。”
皇上刚要摆手,年年抢着开口,“奴婢偷偷藏在大殿中偷听您与太子殿下谈话,还失手打碎了您心爱的羊脂玉瓶,奴婢尽管尽力了,仍旧不能将玉瓶恢复原状,因此万万不敢承受皇上的褒奖。”
殿中又是一阵静寂,皇上有些吃惊,又有些不悦。他话说的那样明白,这丫头却听不懂,拿这件事堵他的话,偏偏百官在场,皇上也不能为私心饶过她。
“请皇上降罪吧。”年年一叩首,起身时眼中平静,仿佛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话。瑿月在一旁看着她不甚在意自己安危的模样,心中一阵气闷。